“姓王的!你敢再來找俺當家的,小心我還用擀面杖打你!”白勝的婆娘揮舞着擀面杖,将給白勝傳信的王掌櫃趕跑了。
看見自己的男人正在發呆,白勝婆娘使勁掐了白勝一下,“當家的,你可别忘了晁保正的囑咐!”
被自己婆娘這一提醒,白勝一個激靈,回想起晁蓋那日分别時的話。
“幾位兄弟,實話實說。這生辰綱咱們得手,那是得天之幸!這生辰綱不說東京蔡京老兒、大名府梁中書,就是二龍山、梁山幾處也早有人得了消息。”
“全賴吳教授計謀,衆兄弟齊心,得了這些寶貝。我卻有一番言語告知大家!生辰綱被劫,天下必然震動,官府少不得要追查到底,我等兄弟且不可漏了行迹。”
怕官府追查,晁蓋對衆人一一吩咐。晁蓋自己裝病在家,公孫勝扮成了看病的先生,吳用權當探病的友人。劉唐假做投奔的莊客,因相貌不凡,輕易不曾出門。另外大家的财帛并不動用,都找地掩藏了。
隻有白勝是本地人,怕妻子惦念,又有心在妻子面前顯擺,這才回了家中。白勝卻不知道,晁蓋這一番囑咐都是王倫的傳訊。
這白勝走時,晁蓋千叮咛萬囑咐不可動用生辰綱的錢财,錢财要隐蔽藏匿,不可賭錢雲雲。隻是沒過兩日,白勝就破了花錢這戒。
腰纏萬貫卻守着不花,那就像錦衣夜行,白勝好不自在。這不,他一花錢就叫何清看出了破綻。
好在這時,白勝婆娘提醒了白勝。想起晁蓋哥哥對自己的好兒,白勝用左手使勁打了右手一下:“有道是狗改不了吃屎,你隻是一隻老鼠,難道也要吃屎嗎?”白勝咬了咬牙,小聲嘟囔道:“我就不信了,難道不去賭錢就能急死不成?”
夫妻二人回到房中,白勝婆娘憨厚的一笑:“大郎,做人要有志氣。像一個好漢的樣子,也不枉當年我頂着爹娘的反對之聲嫁給了你。”
白勝坐在椅子上,滋遛滋遛的喝着茶水,心中七上八下的,百爪撓心。
白勝婆娘一邊收拾屋子,一邊恨聲道:“王奇那厮整日裏老想着勾引你們賭錢,還不是進了他腰包。老娘早就想打那個王八蛋一頓了,誰想他今日卻找上門來讨打?這樣縱是打上了他,他也作聲不得,看他今後還敢不敢再喊你去賭錢?”
“話雖如此,但大家鄉裏鄉親的,擡頭不見低頭見,你這般打了他,終歸是不好。”白勝苦笑着搖了搖頭,隻是兩眼望着屋頂發呆:“有錢不能賭,有酒不能喝,嘴裏都淡出鳥來了,這樣的日子過的憋屈!”
白勝胡思亂想着,坐在椅子上卻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約莫睡到巳牌時分,白勝被一陣響動驚醒了,睜開眼一看,卻見自家娘子風風火火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隻見白勝婆娘将一大包糕點放在桌子上,低眉順眼道:“大郎,你說的話句句在理,王掌櫃雖然奸詐,但我們怎能與他一般見識。奴家早上打了他,心裏不安,就到街上買了一些糕點,你提着瞧瞧他去,也算是替奴家陪個不是。”
“這才是我的好娘子!”白勝一聽,大喜過望,急忙穿好了衣服,提着糕點往門外走去。王奇不僅是賭館的老闆,還是帶白勝入行的師父,他卻不想得罪。
走到門口,白勝回過頭來,笑嘻嘻的問道:“娘子,難道你不怕我賭錢嗎?”
“賭不賭由你,反正奴家也不能把你拴在汗巾上。”白勝婆娘說了句,自去忙活了。
白勝走在路上,心頭是一陣感動。娘子雖然一直反對他賭錢,但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把他捧得很高,連句狠話都沒說過。更别說像别人家的娘子那樣,撒潑打滾掀桌子了。自己說什麽都不能再賭錢了,那樣,既對不起自家娘子,更對不起晁蓋哥哥。
不多時,到了王家賭館,見了王奇,兩個人寒暄了一陣。白勝真心賠禮,王奇假意受了。
坐了一會,王奇有意無意道:“白兄弟,我早上去你家,并不是勾引你來賭錢,而是要向你說一聲,我要到濟州城一趟,怕你找我時找不見。”
“王掌櫃,你無緣無故去濟州城作甚?”白勝有些詫異,張口就問。
王奇故作驚訝道:“大郎沒有聽說嗎?整個濟州府都傳開了,有人在城裏最大的酒樓八寶樓,開了一個賭王盛會。吸引了多少達官貴人和商賈巨富?聽說決賽僅僅是入場費就要一百兩銀子。我也沒那麽多錢,隻是去看看熱鬧而已。”
兩人正說着,門外邊有人叫了起來:“王掌櫃,該走了!”
“來了,來了。”王奇答應一聲,沖白勝道:“我走了,白兄弟自便!”說着,王奇拿了包袱,辭别白勝,上了一輛馬車匆匆而去。
從王家賭館出來,白勝一直心癢難耐。賭錢雖是他的最愛,但他從來沒有見識過王奇所說的那種大場面。
“能去那裏風光一把,死也值了!”
白勝回家後,也不與娘子碰面,直接在床底下挖出了一包金銀珠寶。到後槽裏牽出馬來,一路往濟州城而去。
這賭王盛會,他也要一看究竟,隻是卻要變個身份才好。隻是他沒有注意到,他的行迹早被人看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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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寶樓坐落在濟州城内的棋盤街十字路口上,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竟然占了四五畝地的樣子。樓内閣子衆多,大大小小也有百十來間,乃是山東、河北一帶有名的酒樓。雖說總體規模比不上大名府的翠雲樓,但是樓内的賭場卻是遠近聞名。
這個賭場中的大廳,能容得下上百人,據說是山東之最。更難的是,廳内穿梭者數十個衣着暴露的絕色美女,爲賭客們兌換籌碼和提供免費的龍井茶。
這兩日,由于賭王盛會的關系,八寶樓更是人聲鼎沸,人山人海。雖說是看熱鬧的居多,但賭王盛會的人氣由此可見一斑。
站在天仙樓的最高層,三都緝捕使臣何濤望着樓下擁擠的場面,不由喜上眉梢,回頭對他的兄弟何清說道:“兄弟,連爲兄也沒有想到,區區一個賭王盛會能造成這麽大的影響?隻是希望那個白日鼠白勝也能夠前來。”
“哥哥,兄弟已經得到消息,那個白勝已經到了。他不知從哪裏偷來了一張路引,扮成一個來自孟州的富商,就住在這這樓内。”
何清倒是能沉得住氣,臉上神色如常,問道:“哥哥,隻是你的人手要布置好,千萬不能讓那小子溜了。據小弟所知,那個白日鼠本事雖然不大,但卻滑溜得很。”
“他既然來了,縱然是肋生雙翅,也飛不出我手去!”何濤哈哈大笑道:“爲兄已經在樓裏樓外布置了百名眼明手快的捕快,還有身着便裝,混在人群之中的。另外,爲以防萬一,我還從黃安團練使那裏借調了一千人馬,把四門守得像鐵桶一般,連隻蒼蠅也飛不出去。”
“如此就好,哥哥,你就等着升官發财吧!”何清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