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見了晁蓋進來,不敢怠慢,附身問道:“來者可是晁保正?”
“正是!”晁蓋答應一句,便問道:“漢子,你是那裏人?因何非找我不可?”
那漢道:“小人姓劉,名唐,祖貫東潞州人氏;因這鬓邊有這搭朱砂記,人都喚小人做赤發鬼。早聞哥哥是天下聞名的義士好漢,如今我有一套富貴,特地送與保正哥哥。今日幸得在此,哥哥坐定,受劉唐四拜。”
王倫大鬧郓城縣,陰差陽錯之下,雷橫受傷,劉唐卻是沒有被雷橫捉住。等晁蓋看着劉唐,心道我正愁沒有幫手,如今卻來了一等一的好漢。等劉唐拜罷,晁蓋又問道:“你且說送一套富貴與我,見在何處?”
非是晁蓋貪财,實在是他要成事少不得金銀。
劉唐看了眼周圍,小聲對晁蓋道:“小人自幼飄蕩江湖,多走途路,專好結識好漢,往往多聞哥哥大名,不期有緣得遇。曾見山東河北做私商的多曾來投奔哥哥,因此,劉唐肯說這話這裏别無外人,方可傾心吐膽對哥哥說。”
晁蓋一擺手,直言道:“這裏都是我心腹人,但說不妨。”
晁蓋雖然如此說,但是莊子中的管事和仆從都是曉事的,悄悄退去,晁蓋也不阻攔。
見此,劉唐才道:“小弟打聽得北京大名府梁中書收買十萬貫金珠寶貝玩器等物,送上東京與他丈人蔡太師慶生辰。去年也曾送十萬貫金珠寶貝,來到半路裏,不知被誰人打劫了,至今也無捉處。今年又收買十萬金珠寶貝,早晚安排起程,要趕這六月十五日生辰。”
“小弟想此一套是不義之财,取之何難?便可商議個道理,去半路上取了。天理知之,也不爲罪,聞知哥哥大名,是個真男子,武藝過人。小弟不才,頗也學得本事,休道三五個漢子,便是一二千軍馬隊中,拿條槍,也不懼他。倘蒙哥哥不棄時,情願相助一臂。不知哥哥心内如何?”
這倒不是劉唐自誇,就是他步戰的武藝,可是僅次于魯智深和武松的一員猛将。
晁蓋心道:這去年的生辰綱我雖然不曾親見,但**就是王倫兄弟做的。他靠着生辰綱做了梁山之主,我又有何不可!
一念及此,晁蓋道:“壯哉!你既來這裏,想你吃了些艱辛,且去客房裏将息少歇。待我從長商議,來日說話。”
于是,晁蓋叫莊客引劉唐廊道客房裏歇息。
卻說當日晚間,晁蓋做了一個怪夢,百思不得其解。第二日早上,想起好友智多星吳用,博學多聞,貫會說文解字,當即讓人去請同村至交吳用來。
日間,晁蓋請了劉唐出來,兩人就在堂下飲酒,說些江湖故事。
兩人正在吃酒,隻見晁富貴進來報說:“門前有個道長要見保正化齋糧。”
一聽隻是這等小事,晁蓋道:“我管待客人在此吃酒,你便與他三五升米便了,何須直來問我!”他家廣有餘糧,不在乎這點東西。
晁富貴難爲情的道:“小人化米與他,他又不要,隻要面見保正。”
晁蓋放下酒杯道:“一定是嫌少!你便再與他三鬥米去。你說與他,我今日在莊上請人吃酒,沒工夫相見!”
晁富貴去了多時,隻見又來說道:“莊主,小人與了那道長三鬥米,又不肯去。自稱是一清道人,不爲錢米而來,隻要求見保正一面。”
當着劉唐面,見晁富貴一再相擾,晁蓋不悅道:“你便說今日委實沒工夫,教他改日卻來相見拜茶。”
晁富貴也是着急了,答道:“小人也是這般說,那個道長說:‘我不爲錢米齋糧,聞知保正是個義士,特求一見。’您看……”
這是一旁劉唐笑道:“小弟也吃的飽了。不如一同出門,看看這什麽一清道人。”
聽了劉唐言語,晁蓋又是神思一動,這早有一個來指名要見我的,今日又來一位!
想到此處,晁蓋這才道:“也好,那我們便一起出去看看!”
三人起身,還沒走到莊前,又見一個莊客飛也似來報道:“那道長發怒,把十來個莊客都打倒了。”
晁蓋三人也吃了一驚,快步走到莊門前看時,隻見那個先生身長八尺,道貌堂堂,生得古怪,正在莊門外綠槐樹下打那衆莊客。
隻見那先生:頭绾兩枚松雙丫髻,身穿一領巴山短褐袍,腰系雜色彩絲縧,背上松紋古銅劍。白肉腳襯着多耳麻鞋,綿囊手拿着鼈殼扇子。八字眉,一雙杏子眼;四方口,一部落腮胡。
那道長一頭打,一頭口裏說道:“不識好人!”
晁蓋看這道人好拳腳,怕莊客受傷,當下叫道:“先生息怒,且饒了我這般莊客吧!”
好似知道晁蓋出來,那道士卻一臉鎮定,也不與那些莊客理論,看着晁蓋淡然一笑:“貧道隻爲求見晁保正!”
劉唐見了這道長高深莫測模樣,當即對晁蓋道:“這位道長也是江湖上的好漢,哥哥何不請他進莊再叙。”
見狀,晁蓋眼神微微閃動,心中某個念頭更加笃定了一些。
“貴客臨門,晁蓋怠慢了。”晁蓋雙手抱拳,對着眼前的道士說道:“先前怠慢了道長,請道長進莊拜茶,晁蓋謝罪如何?”
那道長看了晁蓋、劉唐,也知道先前莊客的話不假,告一聲罪,跟晁蓋進莊。
一同到的後堂,晁蓋讓人奉了茶,便問道:“不敢拜問道長高姓?貴鄉何處?”
那道長答道:“貧道複姓公孫,單諱一個勝字,道号一清先生。小道是冀州人氏,自幼鄉中好習槍棒,學成武藝多般,人但呼爲公孫勝大郎。爲因學得一些煉丹之術,懂一些星象,又能辨些天時,外人隻道我能呼風喚雨、駕霧騰雲,江湖上都稱貧道做入雲龍。”
“啊呀……卻原來是公孫先生,久仰久仰!”晁蓋道了聲久仰,便問道:“不知先生求見晁蓋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