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的崔念奴,含情脈脈的看着端坐馬上的王倫。
東京樊樓裏,一場簡單的邂逅,無疑點燃了崔念奴心底的某些東西,那是一種名叫“自由”的渴望。
長困京師多年,自從懂事起就被人教導歌舞,然後就一直出來抛頭露面,以賣藝爲生,長期輾轉于各式各樣的人物面前,這樣生不由己的生活,她已經過了很久、過得很累。
看似光鮮亮麗,被萬人推崇,其實背後的辛酸和無奈,或許也隻有自己才能夠體會。
本是大好年華,正值少女多愁,崔念奴心中自然也和無數普通的女子一樣幻想過:有沒有那麽一個人,能夠披荊斬棘,越過重重困難險阻,帶着自己離開這個牢籠之所?
當然,心性高潔、色藝雙絕如她,心中渴望的這麽一個人。自然也得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一個才情、人品、樣貌等等無不出衆的奇男子。隻有這樣,她才甘心托付,一片芳心盡許。
崔念奴在胡思亂想,馬上的王倫似有所覺,回頭看了過來。四目相對,崔念奴臉色一紅,想起昨晚的瘋狂又是回味無窮。
看着眼前的崔念奴,王倫目光無限溫柔道:“你與林家嫂嫂先回山上,山上的女眷多有孫二娘照顧,不必擔心。若是又事,你也盡可讓母親爲你做主!”
“郎君放心,奴家醒得!”崔念奴柔聲答應了一句,然後又道:“此番北上,路途遙遠,郎君也要小心。”
從野豬林離開後,王倫、林沖等人過去與張教頭、楊林等人彙合。林娘子見林沖無恙,少不得又是哭了一陣。衆人在鎮子裏停留了一夜,怕有官府追趕,便急忙上路。
路上楊林打聽到消息,今年科舉狀元不是别人,正是活地圖許貫中。宋徽宗聽聞今日遼國女真部叛亂,特意派遣使者前去問詢。新科狀元許貫中求得這件差事,另有禁軍金槍班教師徐甯請命護送。
王倫得了這個消息,知道這時許貫中按照兩人的商量行事。至于徐甯護送許貫中出使,則是外出躲禍,畢竟王驸馬都尉對他的家傳寶甲虎視眈眈。
路上王倫一合計,如今林沖已經安全,梁山也無大事,因此決定轉道北上。一則去拜訪柴進,二則是道北地探聽女真動靜。
那邊林沖早已經把娘子安慰好,得知王倫的打算,怕王倫路上危險,也主動随行。因此幾人商定,林沖、魯智深、楊林跟随王倫北上。史進、李逵、張教頭帶着張三李四等人,護送崔念奴、林娘子等人回山。
王倫與林沖又送了一陣,眼見到了岔路,隻好與衆人作别。王倫向帶隊的史進囑咐道:“史進兄弟,務必要照顧衆人安全!”
史進重重的點頭,答道:“哥哥放心!”
林娘子知道如今他們一家都要在梁山安身,雖然落魄,好在夫妻一體,得了自在。不過,如今林沖畢竟是逃犯,再三囑咐道:“相公與幾位叔叔北上多驚醒些,千萬要注意安全!”
那邊魯智深對于手下的張三李四也不放心,向張教頭道:“張教頭,灑家這幾個兄弟就交給你了,務必改了他們的劣習。”
王倫從東京就回來的歌姬,也被王倫帶了回來,就想增加些山寨的女人。而張三李四平日是潑皮、單身漢,如今見了這些女子也獻起了殷勤。不過有王倫、魯智深威懾,這幾人也都是規規矩矩的。
張教頭本是禁軍的教頭,當年與林沖父親林提轄一起共事,到老了告老還鄉。如今既然上山,也是老樹發新芽,王倫就讓他幫辦士卒訓練。魯智深見張三李四散漫,怕丢了自己的面子,于是讓張教頭調教。
一行人分做兩隊,一個向東,一個向北。
第五日中午,王倫一行四人已經過了黃河到達深州。按着眼下他們的速度,若在再有個五六日,便可到達滄州了。
走出一片郁郁蔥蔥的白楊樹林,眼前卻是一條狹窄的大道。乍一看去,這條大道卻是在一處低緩的山梁上開出的,兩邊都是有些低緩的土堆,中間較低,宛如小谷一般。
如今剛剛入夏,驕陽當空,異常灼熱。王倫幾人都騎着馬,故而趕路倒也輕松。
王倫四人一邊說笑,一邊前行。不知行了多少路程,忽然見得前方的路上有着幾株粗木,正東倒西歪地橫叉在路上,正好将大路堵個嚴實,通行不得。
“逢林莫入!”這是行軍的兵法,也是江湖的規矩。
王倫幾人見狀,不由勒住馬匹,停了下來。
看着眼前的樹木的樹幹,明顯有着被人用利器砍斷的痕迹。眼前的場景,分明是有人故意爲之。
“我去将樹木移開,幾位兄弟小心!”見得如此,林沖下馬,準備徒手将這眼前的路障移開。
王倫和魯智深凝神戒備,楊林則打馬向樹林中。
“慢着!不許動!”
不料,林沖剛剛移動第一棵樹幹,頓時從那道路旁的一處谷崖裏竄出一個漢子,大叫着跑了過來。
王倫把眼看去,隻見此人穿一身破舊的錦緞衣裳,高大的身闆顯得異常壯實。一張白皙的臉龐,早被泥土掩蓋了面目。
“啊呀……不想一連等了數日,不見一人路過。俺正等得犯困呢,你們五個卻撞上門來!”
那漢子看了看王倫幾人,大喜過望。
魯智深見了這漢子現身,卻是等不得了,提着禅杖打了過去。
“好賊子,竟敢太歲頭上動土!”
那漢子見魯智深打來,下了一跳,急忙閃身躲過。“啊呀!你這和尚好不曉事,怎麽動起手來!”
魯智深隻當這漢子是山間的土匪,在這裏埋伏自己等人,揮舞着禅杖并不停手。王倫和林沖好奇這漢子身份,有心試探一下,也不阻止。
說來也怪,這漢子看着粗魯,身材肥碩,卻是身法矯健。魯智深幾個回合,也沒有近得這漢子身邊。
這漢子被魯智深強攻了幾下,心下也來了火氣,大叫道:“秃驢,你當爺爺怕了你麽!”
說着那漢子躲過魯智深攻擊,用腳一勾地上的一顆原木,雙手抱住當做武器,與魯智深戰在一起。
那漢子見魯智深又是一禅杖劈頭打來,就勢揮舞粗木赢了上去。
“當”的一聲,那漢子隻退了兩步,魯智深卻退了四五步。
魯智深也是水浒中名列前茅的好漢,爲何這時竟然力怯。一是那粗木長大,慣性使然。二則是那漢子也非無名之輩,雙臂有幾百斤力氣。
“魯大師,還請住手!”王倫看出這漢子不是歹人,怕二虎相争必有一傷,出言阻止。
魯智深聞言停了手,那漢子也将粗木拄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氣。
王倫上前,看着那漢子問道:“這些路障是你弄來的?”
“是啊!”那漢子想都沒想,點點頭道:“俺還想着能攔住許多人呢,不想隻攔住你們幾個。”“噗嗤!”聞聽此言,卻是那魯智深首先繃不住了。看了一眼那漢子,又看了一眼王倫道:“敢情是遇到了劫道的,不想卻是遇到了賊祖宗!”
“俺不是劫道的!”聽得魯智深的話,那漢子頓時像被踩着了尾巴一樣。“俺可不是劫道的強賊!俺這是……俺這是賣柴火……”
“這些木頭是你們的了,你們拿幾兩銀子與俺。真的,幾兩都成!”那漢子看着王倫,指着地上的粗木,顯得十分着急。
(感謝輕牛兄慷慨打賞!感動啊……最近雙倍月票,兄弟們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