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梁山發展,王倫雖然心有定計。但是,王倫仍向許貫中虛心請教。
活地圖許貫中遊行天下,對于天下事了如指掌,沉吟少許,胸有成竹的對我道:“今許某有上中下三策,可安天下。”
“怎麽稱作上中下三策,願聞其詳?”水浒中可以作爲軍師的人物不多,但是許貫中絕對是頂尖的人物,王倫對他充滿期待。
王靈官心知王倫的志向,也有心輔助王倫成就一番事業,對于許貫中的話也十分上心。
“大宋定都汴京,四通八達,此四戰之地,更千裏平川,無險可守。故唯禁軍強,而廂軍弱,天下戰力七分在京畿。今山東、河北土地肥沃,兼有鹽鐵漕運之利,昔齊桓借之成王霸之業,公子可積草屯糧秣馬厲兵。待朝庭兵力虛弱,可一舉而下割據一方,若朝庭征伐,可厚币賄賂權臣,必可招安。則擁兵自重,待金國兵馬南下,領兵勤王,清君側而斬奸佞,安撫江南望族,界時可劃黃河爲界,待金國失了銳氣,徐徐用兵逐步光複,可爲一代中興名臣,成王謝不世之功……”
王倫仔細思考着許貫中的策略,緩緩道:“此爲下策!”
許貫中點點頭,表示認同。
王靈官在許貫中身上也學到許多東西,暗道:這下策也不失一招妙棋!要是能成功,也不枉人生一世。
許貫中不愧是智謀出衆,他這個計策,很是接近後來趙構建立南宋的戰略。許貫中能預見到這些,果然是世外高人。
“哪何爲中策?”王倫追問道,這個戰略對自己的理想來說還太遠了一點,同樣還是原來的皇帝,老百姓日子會有變化嗎,再說還得看着金國眼色這可不爽。
“若按中策行事,也須以河北、山東爲基業,以望淮南,待天下大亂,則取實地要津,上可取道燕京、渤海,下可取道應天江東。金強則連宋,宋興則和金,遠交西夏爲呼應。則天下四分可定,大業可成,爲一方諸侯,此曹劉孫一代之雄也,乃爲中策。”
将大本營固定在北方山東河北,這是有曆史根據的。就是四分天下,也有迹可循。
不過,隻爲自己割據一方,要長期将中國陷入内戰,不是男兒所爲。如果王倫選了這個戰略,簡直是亂世奸雄了。
許貫中靜靜的看着王倫,等他的反應。連一直不說話的王靈官也臉色沉下來了。“這……”王倫眉頭皺起來了。
不用招安倒是好,可是要勾結金國,一起向宋朝開戰,此非自己所願。
王倫沖着許貫中一抱拳,直截了當道:“願聞先生上策?”
聽到王倫這一問,王靈官明顯松了一口氣。雖然他與王倫關系最近,也對王倫充滿信心,但是就怕王倫選中這一策。
“如中下兩策皆不取,則以河北、山東爲基業,依附朝庭爲表,擁兵自重爲實。籠絡重臣,以親信掌握江南要地,待戰亂起,以勤王爲名待機而動。挾天子歸江南,效陳橋故事,迫天子禅讓。以金帛于金國而化幹戈,則可劃長江爲界,南北分治,可爲帝王之業。”
聽到許貫中這話,越來越沒邊,王倫有些生氣。“許兄所論是何言也?王倫堂堂丈夫,豈可效石敬塘哉!要做此等皇帝,不做也罷!”
“好!”王靈官與王倫同仇敵忾,站在王倫身後拍手叫好,“少爺,說的好!”
“哈哈哈哈,”許貫中捋須長笑道,“兄弟果然豪氣過人,說的痛快,”說着,許貫中一拱手,“我許貫中豈能不知大義所在,适才所言乃試探而已。若兄弟取了其中任何一策,請恕許某不能追随了。”
王倫和王靈官這才知道,原來這是許貫中來稱王倫斤兩的,稍稍松了口氣。
“你呀!你呀!卻是疑心太重!”王倫毫不客氣的指着許貫中,無奈搖頭。“難道讓我抛心挖肺不成!”
權力使人迷失自我,經過昨日王倫遊說聞煥章的事情,許貫中多少要确定下王倫的胸懷和志向。這時看來,自己的選擇并沒有錯。
“還望兄弟恕罪!”許貫中停住身子,正色向王倫行了一禮道:“兄弟胸懷高遠,以天下蒼生爲念,實爲許某良師益友!”
王倫也趕忙攙扶許貫中,隻聽許貫中道:“前幾日兄弟說過,不出二十年必定亂世降臨。此亂世非比春秋戰國之亂,其時各國割據,都是中華一裔。春秋本無義戰,故稱王稱侯皆無不可。直到大一統,乃是由亂世轉爲治世,故順乎民意。而現時,乃是由治世轉爲亂世,且南下者皆異族蠻類也,此民族存亡之時,若在此時裂土分茅,必遭世人唾棄,不可爲也。屆時朝庭高舉義旗,天下必然雲應而景從,人心必然歸複,此誠不可争鋒也。”
聽得許貫中說的嚴重,王倫心思沉重,“那究竟應當如何?”
許貫中從懷裏抽出一個小折子,交給王倫,說道:“兄弟欲謀大事,則應圖久遠之計,定萬全隻策,不可顧念一時之得失。若拘泥一處短長,此得彼失,今勝明敗,則雖經年累月,不足以定天下、安百姓。”
說完,許貫中一指王倫手中的小折子,又說道:“許某不才,早已經爲兄弟寫下一策,請兄弟自行定奪!”
王倫展開小折子,從頭到尾讀了三便,大驚失色。許貫中這折子,總結起來總共三點。第一,聯合各地起義勢力,這是王倫正在做的。第二,削弱女真遼國,驅虎吞狼,這是接下來王倫要做的。第三深入大宋朝廷,争取士大夫勢力同盟支持,這卻是最難的。
而許貫中想的則是,王倫想方設法阻止女真崛起,自己埋伏在朝堂中,推波助瀾。
“如此,許兄是否犧牲太大?”
許貫中心中早有打算,灑脫的說道:“以現在的局面,農民起義又有多大作爲。不若我在東京結好官員,引爲助力。況且當今聖上,喜好的是詩詞歌賦,佳人美景,稀奇古怪的玩物。借這些淫巧之事,許某正可博取他的信任。同時暗結寵臣,與梁山互通消息,爲将來之計鋪路。”
王倫不想自己的計劃還沒對許貫中說,他自己就提了出來。沉吟片刻,說道:“許兄說的,倒也不無道理。可是論起阿谀奉承讓皇上高興,蔡京可謂獨步天下,更有童貫、李彥、梁師成等人,老奸巨猾……”
王倫卻是怕許貫中計策失敗,緻自己于險地。
聽了王倫的話,許貫中冷笑道;“蔡元長的本事,無非三種。其一,體伺上意,按照皇帝的意願辦事,言皇帝不能之言,做皇上不敢做之事。不過他位高權重,難免生些驕傲之心。正所謂高處不勝寒,他的一個小錯誤,也可能引起皇帝的反感。”
“其二,書法。這厮書法确實有一套,恰好聖上雅愛書畫。但以許某在詩詞歌賦上的造詣,也不見得遜色于他。”
“第三,便是斂财,不惜犧牲國計民生,讨好皇帝。今上的衣食住行,與其說是用金銀國稅換來的,還不如說是用百姓的血與命得來的。這樣做,雖然博得了聖上的贊賞,但蔡元長在民間的聲譽也臭不可聞。一旦出事,朝野争相彈劾,他蔡元長縱然有三頭六臂,也當應接不暇。這時候我們若是再下點猛藥,不怕他不倒。”
“其實要讨聖上歡心,不一定非要用錢去砸。若是能推陳出新,玩出些新花樣來,下的本錢不大,卻能換來不可估量的利益。至于高俅、童貫等人,各懷鬼胎,不過土雞瓦狗罷了!”
見許貫中侃侃而談,王倫放心不少。
這正是:一策定天下,引出多少英雄紛争,少年轉眼白發,笑看幾度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