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西北小城也是宋軍修築,如今卻便宜了西夏。有城門兩座,前後有兩道鐵栅防衛。在門洞中隻有一條狹小的通道通往城頭,一般通道口會有一隊士兵把守,過往行人。
行人通過第二道鐵栅門後,才進入甕城,甕城的另一端還有一座鐵栅門,必須要出了甕城,才算正式進入城内。
此時天晚城門的鐵栅早已關閉,鐵栅前停着四十幾名護衛,護着兩駕馬車,後面還有十輛裝有麻袋的馬車。爲首的馬上一名矮矮胖胖的中年商人,正高聲向城頭上方喊話。
“将軍!烏水部落的,給梁哆陵将軍運送糧食的,請幫幫忙!”
“梁将軍已經催促了好久了,這批貨物今晚一定要交給他。要不我一個月就白辛苦了,請将軍幫幫忙吧!”
城頭上的當值守将名叫卓由,是一名左将。見商人苦苦哀求,不得不親自下城。
卓由眯着眼,打量眼前的馬車和商人。他倒不是對商人有什麽懷疑,這五千大軍在此,誰敢來觸黴頭。他是在估量,放這一批貨入城,可以撈多少錢?
“你也應該知道,夜裏放人入城,我要承擔很大的風險。”卓由說得很慢,一字一句地提醒馬上的商人。
“我知道,我願意給将軍補償!這時梁将軍的手書!”商人小聲應承着,把一封信遞了上去。
卓由結果商人手中的信紙一看,卻是梁哆陵的手書,還有私印,隻是沒有官印。
卓由心中起疑,眉頭一皺說道:“既然是押運糧草,怎麽不見将軍官印!”
不等卓由吩咐,守城的這隊官兵早就把商人圍了起來。
這商人卻不害怕,小聲對卓由說道:“将軍不必疑慮,請先看貨物吧!”說着商人将卓由引向馬車。
卓由看着馬車心下奇怪,怎麽不糧車,卻馬車。想到馬車,卓由又詫異糧車數量太少。不由抽出腰刀,凝神戒備。
等商人打開了馬車,卓由向馬車内看去,卻不覺傻眼。隻見車内坐着一位褐發碧眼,皮膚白皙的西域美女。秀發披肩,櫻桃小嘴,眉目間有無數風情。
咽了口唾沫,卓由問道:“這……這是怎麽回事?”
那商人見此,湊近卓由跟前說道:“這是梁将軍吩咐,小的也是不知。”
雖然嘴上說着不知,這商人又小聲說道:“梁将軍蓋世英雄,無女不歡!又高瞻遠矚怕壞了士氣,所以特意囑咐這是押運糧草!”
這一下卓由反應過來,梁将軍好色的名聲,誰人不知。卻不想他如此大膽,竟然把女眷帶入軍營。他也好久沒近女色了,心中燥熱。
隻是如今晉王察哥治軍嚴厲,他不敢造次。他怕晉王,梁哆陵卻是不受約束。想到晉王遠在前線,自己确是在梁哆陵麾下。要是壞了他的好事,自己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一念及此,卓由一揮手,“開啓鐵栅,放行!”爲了讨好梁哆陵,剩下的糧車他也不檢查了。
随着吱吱嘎嘎的一陣聲響,鐵栅緩緩開啓。
進了甕城,中年商人笑眯眯地将一錠黃金雙手奉上,“和将軍交個朋友!”
卓由接過黃金,隻輕輕一掂,便心中了然。他呵呵一笑,轉身吩咐身邊士兵,“你們前方開閘去吧!”
“把這些士兵指使的遠些,省的知曉将軍的雅事!”卓由投桃報李,神秘的對商人說道。
眼見第二層鐵欄也已經開啓,商人不動聲色趕着馬車攔住城門洞,大喊一聲:“動手!”
這一聲大喊如奇峰突起,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卓由也聽見了,心中一愣,怎麽回事?
但商人反應更快,藏在袖中的一把匕首閃電般刺出。
卓由看見了刺來的匕首,再想躲閃已來不及,雪亮的匕首‘噗!’地刺進了他的胸膛。卓由慘叫一聲,倒地而死。慘叫聲打破了夜晚的甯靜,數十名騎士從門洞裏沖出,護住城門。那一個個糧車中也竄出許多黑衣勇士,見着城門裏的西夏兵就殺。
中年商人這時已經點燃了一支火把,将糧車上的枯草點燃。片刻,幹草和樹枝被點燃,士兵們推出了通道,城内一側通道頓時濃煙滾滾,煙霧彌漫。
城内的西夏士兵知道有人偷襲,一見不好,紛紛向這裏殺來。但是大火阻住去路,哪裏能搶回城門。
這時城頭上的西夏士兵反應過來,當當地敲響了警鍾,滿城驚響。
梁哆陵此時正在接見前方察哥的信使,不想城中出事,大吃一驚。“快去看看何事!”
如今他從信使口中已經知道了察哥前方大敗,嵬名安惠身亡。本來他還慶幸,嵬名安惠身死,察哥實力受損,這是自己重振家門的機會。不想自己這後方也遭遇反攻,若是安平堡有失,不僅大軍後路斷絕,就是三軍糧草也無着落。
想到此處,梁哆陵再也坐不住,親自跑出去指揮戰鬥。
兩裏外的密林中,兩千名騎兵早就整裝待發。種溪見安平堡火光沖天,城頭警鍾大作,知道是偷襲成功。大聲喝令道:“衆将士随我殺!”
兩千騎兵蹄聲如雷,喊殺聲震天,手舉火把,揮舞戰刀,奔騰而去。
城門處的争奪已呈白熱化,當值将軍已死,但是甕城中的西夏兵困獸猶鬥。
甕城狹窄的通道内擠滿了數十名大宋士兵,正和一隊西夏士兵混戰。窄道内死屍堆積,慘叫聲此起彼伏。
當先沖入城中的騎兵,一路進攻,已經接近了西夏軍的屯糧之地。短短的二十幾步通道,幾乎成了死亡通道,十幾名西夏軍手執弓箭守住通道口,在箭塔上不斷放箭,同時城牆上也不斷有箭矢射出。
不時就有騎兵身上中箭,死于馬下。但是這些人都是西軍中的精銳,是挑選出來的死士,一個個都死戰不退。
終于兩名騎士在戰友的掩護下,接近了糧倉十步左右,兩人同時将身上的陶罐扔向糧倉。等陶罐摔碎流出桐油來,兩人一邊後退,一邊射出火箭。
西夏軍糧倉着了起來,可是那兩名騎兵不等回到戰隊,就已經被射死。
梁哆陵出得門來,但見糧倉煙火四射,腦袋氣的生疼,跳腳道:“快快救火!護住糧倉!”
早有副将得了命令,帶兵前去救火。
察哥派來的信使見此,顫抖的對梁哆陵說道:“将軍,後路不容有失啊!”
“我知道!”梁哆陵也知道察哥還等着這些糧草,還要從此處撤軍。若是繞路,怕不要多走三四百裏,長途跋涉于軍不利。
隻這一會,種溪帶領騎兵早就殺到城門。他手執盾牌和大刀,用盾牌擋住了從兩邊刺來的長矛,大刀劈砍而過,一名士兵被斬斷頭顱,屍體栽倒。
兩千騎兵左劈右砍,擠壓着通道内的西夏士兵向城内奔湧,他們随後掩殺。
西夏軍形勢萬分危急,一名西夏将領大喊一聲,揮槍撲上,一連兩槍,招招攻向種溪要害。
種溪正殺得興起,被這人偷襲,大怒揮刀劈去。雙臂較力,大刀早就蕩開了長槍。就勢一抹,刀鋒劃過那人咽喉,脖子上出現一條血線。
形勢驟轉,一衆西夏兵驚魂未定,種師道早就率領大軍殺到。
那日姚古和王彥前去求援,種師道考慮到敵衆我寡的情形,當即決定反攻安平堡,圍魏救趙。
行了兩日,又找到劉法的軍隊,兩人合兵一處收複了兩座小城。而後劉法又帶兵去斷掉察哥糧道,種師道則設計偷襲安平堡。
種師道與梁哆陵交手,早從細作口中知道梁哆陵的動态。于是派人截殺了梁哆陵的私人信使,派人扮作護送的商人,前來偷襲。
前面種溪騎兵,在城内四處縱橫,西夏軍死傷慘重。種師道帶領的種家軍,弓弩犀利,一個個西夏士兵倒在血泊裏。
梁哆陵隻有五千士兵,城門失陷,糧倉着火,顧此失彼。眼見種師道大軍已到,自己難以抵擋,梁哆陵隻得下令撤兵。
梁哆陵大軍撤走,種師道派了種溪前去追趕一陣。這時城内火勢蔓延,濃煙滾滾,來不及逃走的西夏士兵哭喊聲響成一片。
種師道一面派王彥救火,一面讓姚古捉拿俘虜,搜索逃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