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忠是蔡家的家奴,三代在蔡家做工,武藝不俗是蔡家護院的一位頭領。因爲上次五少爺在樊樓吃了虧,這次由他專門帶着手下護衛五少爺。此時他看到王倫站在場中,吃驚不小。心想:這人怎在這裏!他應當認不出我。
蔡忠知道王倫的厲害,上前幾步對蔡五郎說道:“五少爺小心,這人不簡單!”
蔡五郎回頭用白眼看了蔡忠一下,心道這好用你說,我上次吃的就是這人的虧。在樊樓大庭廣衆之下,蔡五郎不敢用強,但是想到用皇帝的招牌來獲得寶劍。隻要王倫得不到寶劍,他就高興。
見識蔡五郎過來,一衆人都躲得遠遠的。
“這蔡五郎又來了!”
“他恐怕是看上這東西了。”
“皇帝陛下要這寶劍,誰還能不給。”
樊樓中的客人看着嚣張的蔡五郎,議論紛紛。
蔡五郎有護衛撐腰,還自認有皇帝做靠山,膽氣高漲。“今年正是官家登極十年之期,陛下又改元政和,正好将此劍獻給官家以爲慶賀!”
官家就是宋代皇帝的另一個稱呼,而皇帝即位是登極而不是登基。
周三畏對于東京城的天王老子還是有所耳聞的,手捧寶劍十分爲難。皇帝那可是自己的天,他隻是大理寺的小小評事,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蔡公子這可叫周某爲難,此劍已經是王兄弟得了!”
周三畏很是講誠信,決意把湛盧劍送給王倫。
“周先生叫我蔡大人才對,本官西頭供奉官蔡同。”蔡五郎糾正了下周三畏對自己的稱呼,然後說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蔡某不敢或忘。此次官家禦極十年,家祖奉命收集貢品,小子也是奉命行事。”
供奉官是宋徽宗給蔡五郎的蔭官,蔡五郎強調自己的官位也是讓周三畏重新認識自己。畢竟他也是朝廷官員,他和周三畏才是一個陣營。
大家見蔡五郎人模人樣的振振有詞,都替王倫不平。蔡五郎皇命在身,要巧取豪奪誰有辦法!
王倫看着惡少蔡五郎,臉上無悲無喜,平靜的說道:“此劍獻給皇帝陛下也不無不可,隻是此劍現在歸我,若是做貢品也是我親自獻上才好。”
王倫喜愛湛盧劍是真,這畢竟是貨真價實的千年寶劍,有價無市。要是以此來向宋徽宗邀寵,也是一條終南捷徑,但是白白送給蔡五郎卻是不可以的。
早知道想要拿走湛盧劍并不容易,蔡五郎把目光看向坐着的徐徽言。說道:“徐虞侯!貢品的事情陛下全權交給來了家祖,家祖又分派了我的差事,你是知道的。”
徐徽言在禁軍中當值,是宋徽宗欽封的武狀元,也是皇城司的一員。常在宮中行走,蔡京祖孫二人得了這個差事他是知道的。
徐徽言是正人君子,知道蔡五郎說的是真事,于是實話實說道:“蔡供奉說的是真事。”徐徽言稱呼蔡五郎的官位,涉及到皇帝的貢品,他也馬虎不得。
這時台下又站起來一位文士,看模樣是個官員,對着蔡五郎谄媚的一行禮,然後說道:“太師老大人與蔡供奉皇命在身,負責采辦貢品,這柄寶劍既然是要獻給皇帝陛下,任何人都應該割愛才是。”
“是啊!是啊!”
“兄台所言極是!”
有那喜歡阿谀奉承的,想要巴結蔡家的人一個個都開口附和。
周三畏手捧着寶劍,看看王倫,看看蔡五郎左右爲難。
王倫腦中思前想後,計較此中的利害得失。
蔡五郎見有人支持自己,氣勢更加不可一世。“呵呵……我說王倫,我有皇命在身,若是抗旨不尊可是要殺頭的啊!”
徐徽言雖然是初次與王倫相見,但是早就聽說過王倫這人,知道王倫要參加武舉,于是善意的說道:“同是爲官家效力,職責不同罷了!王兄還是獻了寶劍吧!”
周三畏也是傳統官吏,唯皇命是從。“王兄……”雖然周三畏沒有多說什麽,但是他顫抖的嘴唇也暴露了他的想法。
違背皇命的後果等同于造反,王倫并不想如此!
忽然間他看見樊樓的三樓上,有個瘦小的身影向自己招手。認出這人王倫喜出望外,當下有了主意。
“這柄寶劍就獻與皇帝陛下了!”
周三畏剛要将湛盧劍交給蔡五郎,卻被王倫攔下。王倫說道:“隻是不知此劍蔡供奉是要以誰的名義獻給官家?”
蔡五郎眼見就要如願以償,心中得意。這時見王倫發問,反問了一句。“這有何區别?”
王倫向着樊樓内客人一作揖,對衆人說道:“衆位都知道此事寶劍應該算作我的寶物,可是既然此劍要獻給官家,王某必不敢留。隻是蔡供奉要是用此劍做我的貢品也就罷了,若是做蔡府的貢品,蔡供奉可要花錢買下這柄寶劍了。”
“豈有此理!”蔡五郎一聽要花錢買劍,氣的跳腳。
王倫見蔡五郎如此,玩味的說道;“王某不過一介武生,也自願獻寶與官家,蔡供奉一家皇恩深重,難道竟不願爲官家破費麽?”
王倫的意思很明确,自己獻寶給皇帝可以,但是蔡家要以蔡家的名義獻寶就要花錢了。
蔡五郎的願意也是用自家的名義獻寶,可是并不想花錢。但是王倫的話一下把他擠兌到了死路口。
蔡五郎不甘心用王倫名義獻寶,也不願花錢,支支吾吾起來。“你……這……”
王倫心中有了計較,又對樊樓的客人道:“大家此時也看到蔡供奉的态度了!”而後王倫特意看了下徐徽言,道:“徐虞侯這時也可作證!”
王倫讓大家看的無非是蔡五郎的吝啬貪婪,還有事情涉及到他自己時的推诿造作。要是蔡五郎隻是平常人罷了,偏偏他剛剛還代表了蔡京,代表了蔡家。但是他的表現實在不怎麽樣,丢了蔡家的顔面。
蔡忠有些心機,見自家少爺騎虎難下,出言提醒。“五少爺,買下寶劍吧,蔡府的名頭不能砸!”
蔡五郎就是個草包纨绔,有人指點就奉爲圭臬。“好,本公子買下此劍!”此時他也不稱呼自己的官名了。
王倫知道此事成了一半,但是他并不貪心,然後問周三畏和徐徽言。“周兄和徐兄認爲此劍價值幾何?”
周三畏作爲原主人不好報價,隻說不可估量。
徐徽言是名将種子,目光非凡,直接說道:“此劍恐怕價值萬金!”徐徽言此時說的不是銅錢,不是銀子,說的是金子。
蔡五郎一聽這些錢,目瞪口呆,這可不是他能做主的。歪着脖子,問别人。“當真要萬金?”
花榮在台下也沒走,見别人不開口,他也說了一句。“湛盧劍非萬金不可!”
蔡忠在蔡五郎身旁也點頭,湛盧劍他也有耳聞。
事已至此,蔡五郎一咬牙。“好!我就出萬金買下此劍,獻給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