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詩廚啊,我徐某人服了!”一位徐姓的商賈向大廚老宋緻意。
“哈哈,朱掌櫃可是好算計!這樣的謎底誰能揭開,勾搭的人心癢癢。”這卻是一位粗通文墨的漢子和朱貴開起玩笑來。“不過這下知道了答案舒服多了。”
“秀才相公棋高一籌啊,這詩廚在醉仙樓是名副其實了!”也有人拍起王倫的馬屁來,可謂是花花轎子人人擡。
原本以爲自己的答案能博得滿堂喝彩的錦衣美少年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這時再也沒有成竹在胸的從容。白皙的臉龐也許是因爲炎熱,也許是因爲羞惱變得泛起潮紅。
王倫看着錦衣少年坐下,也收回目光。不過他心裏卻有些奇怪:這人剛剛好似眼角含淚,一個大男人怎麽這麽不經挫折。
“嗯哼!”也許是看不慣王倫的做法,也許是爲自己答不出詩迷而惱羞成怒,劉老夫子使勁的咳嗽了一下。
“你這酒樓也正常開業了,聯保的單子也交給你了,我這就回縣學了。”劉老夫子走到身邊跟王倫說道。
“夫子怎的如此着急,還是一起用過了午飯再走不遲。”王倫一聽劉老夫子要走趕忙挽留。
“哼!你這裏的酒菜我可消受不起!”像是習慣性的劉老夫子生硬的頂了王倫一句,而後才語重心長的對王倫說道:“今日你這酒樓名聲在濟州是傳開了,我和恐怕就會日進鬥金了,可不要忘了你的志向。”
王倫聽到劉老夫子教誨,連忙躬身行禮表示自己肯定不會忘了初衷。“夫子放心!今年解試,王倫必不讓您失望!”
“那就好,那就好。等你的幾位保人得了空閑,我出面邀約出來一起見個面,你們也熟絡熟絡。”劉老夫子又說道。
“那就有老夫子了!”王倫見劉老夫子如此替自己着想心裏感激,劉老夫子從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好了,你去忙吧!”劉老夫子邁步向門外走去,走了幾步又向王倫解釋道:“今日縣學教授生辰,縣學的幾位同僚約我今日去拜訪縣學教授。”
劉老夫子去了縣學教授家給領導慶生辰,王倫到底還是給劉夫子帶了兩壇上好竹葉青。
這時已經臨近中午,大家在這酒樓看節目,猜詩迷有人已經饑腸辘辘。有的人卻是想嘗嘗醉仙樓的酒和菜,人們三三兩兩的坐好點餐。這人點了一份“在天願作比翼鳥”那人點了一份”白銀盤裏一青螺”,有人點了”桃花流水鳜魚肥”。
可是恰恰沒有人點”兩個黃鹂鳴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裏船”這幾道菜。其實王倫也就是把這幾道菜當做文人雅事,增加大家的談資,難道真能把這些當做醉仙樓的招牌菜麽?
不過經過詩迷這一個高-潮後,那邊朱貴又安排了個酒樓專業的小插曲。
這時在一樓的主角變成了王倫新提拔的夥計頭目趙小六,趙小六同樣頭戴方頂頭巾,不過頭上的方巾是棕色的。身穿青衫除了寫着“醉仙樓”三字外,在胸前還有酒壇子形狀的标志。
隻見這趙小六左手叉三碗,右臂自手至肩伏疊二十碗,都是各人點的各色菜品。這人要自己點的糖醋黃河鯉魚,那人要自己點的幹蒸加吉魚。趙小六按着各人呼索菜品分發下去,竟然能做到分毫不差。這卻是趙小六的能耐,記憶力驚人并且雙臂有力,能把夥計跑堂行菜的這一絕技做的滴水不漏。
這雖然隻是一項不起眼的手藝,别人也沒有特别在意,但終歸還是有細心的人發現,心裏對醉仙樓的評價又高了一層。一名普普通通的夥計都有如此水平,醉仙樓的實力還能差麽。
潘兔子是濟州土生土長的人,因爲長着兩顆碩大的門牙,别人不是叫他潘大牙就是叫他潘兔子。潘兔子是濟州城裏所有乞丐的團頭,每天乞丐們乞讨來的東西要向他上交一部分“日頭錢”,而天寒地凍乞丐們無所乞讨的時候他又給乞丐們熬粥救濟。
今天他得了五貫錢,這可能是所有乞丐一年也乞讨不到的收入。可是這錢拿在手裏他卻覺得燙手,潘兔子原本是不想接的,可是衙門裏的所謂朋友卻不容推脫。正所謂閻王好過小鬼難纏,如果得罪了那人自己和自己的一衆老兄弟肯定會越加艱難。
王倫這人潘兔子雖然不認識,但是王倫這個名字潘兔子還是聽說過的。這幾日他手底下好幾個乞丐說着王倫怒打黃五郎,幫着牛娃讨要工錢的事情。潘兔子平常生活艱辛,但心中也有自己的堅持,一個“義”字。
潘兔子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爲都是爲了自己手下的兄弟,爲了自己心中的“義”字。潘兔子帶着自己團裏頭身強力壯的乞丐向王倫的醉仙樓走着,心想今天說不得就要對不住王倫了,幸好之前和他沒有交情。
走了有一刻鍾,潘兔子手下的人越聚越多有三十多人,而且手中都拿着棍子。這些人走在一起,衣着雖然破爛都是補丁,但還算幹淨,也有一股子氣勢。遇到潘兔子這群人的百姓都遠遠避開,紛紛猜測這些人去幹什麽。有那膽子大的還悄悄跟在後面,想去看個究竟。
“給!慢點吃,這還有菜呢!”
“我這還剩了許多饅頭,你會你們拿回去分給家人。”
“來來來,小不點,我喂你!這個雞腿給你了!”
走到距離醉仙樓百步左右的時候,潘兔子帶着人腳步漸漸慢了下來。他眼前是這樣的一幕,一位身着白衣,腰間飾玉的偏偏青年正在給幾個小乞丐分饅頭。那拿了雞腿的小家夥,不正是自己家的小七麽。
君子如玉,如沐春風!不知爲何潘兔子心裏想起了從說書先生哪裏聽到的這兩個詞。雖然沒見過王倫,但潘兔子知道這人就是王倫。
這時潘兔子的腿無論如何也邁不出去了,潘兔子再回頭一看,原本緊跟在自己身後的老兄弟們也用一種激動地眼觀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們的腳步也早就停下了,距離自己已經有十幾步,有些人眼睛也濕潤了起來。這年月他們這些人早習慣了“朱門酒肉嗅,路有凍死骨”,誰想到今日看到有人待他們這類人如此溫暖。
看見王倫所做的一切,潘兔子羞愧難當轉身就走。可他這一轉身正好迎上了一群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各個手拿大槍棍棒,其中幾個還是自己認識的。
這一群人看見醉仙樓門口給幾個小乞丐分饅頭的王倫,又看了看停下腳步的潘兔子一行人,心中有了眉目。看向潘兔子這些人的眼神變得冷厲起來。
“爹爹!”
“阿爹!”
卻是潘小七和另外一個小乞丐發現了潘兔子一行人,和自己的父親打招呼。然後兩個小乞丐拿着手中的饅頭和雞腿就跑向了各自的父親。
潘兔子慈愛的摸了摸兒子的頭,異常輕柔,看着吃着雞腿的兒子心中一陣陣發酸。自己和老妻一共生了七個兒女,可因爲是乞丐,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最後隻有這一個小兒子活了下來。而小兒子從下生之後就一直沒嘗過肉的滋味,老妻也不堪乞讨度日撒手人寰。
自家酒樓門前出現了倆群意圖不明的人,王倫也早就注意到了。看到潘小七跑到了潘兔子面前,還有潘兔子這群人手中的棍棒,眼神變得玩味起來。
潘兔子一時百感交集,心中五味雜陳。之後潘兔子下了決心,拉着兒子走到王倫身前。二話不說,“嗵嗵嗵”連續磕了三個響頭。
緊接着潘兔子留下兒子在王倫身邊,自己走到自己這一幹老兄弟一塊,拿着手中的木棍站成兩排。正好擋在那群黑衣人走向醉仙樓的道路上,身軀挺得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