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一遍。”
蘇傾城看着這位曾經是彜東族的醫師的人道。
她聲音很輕,然而落在這位醫師耳中,卻像是催命的閻王語似的,讓他直接跪倒在地。
“聖女,奴真的是盡力了呀,奴真的不知道怎麽解這種毒。奴這一輩子,也沒見到這麽奇怪的毒。雖不緻命,卻仿若跗骨之蛆,根本沒有辦法祛除!”
聽到這裏,蘇傾城眼底風雨密布,似乎下一刻,就要面前這人死無葬生之地!
甚至馬車周圍的其餘人,也因爲受不了蘇傾城這陰冷的表情,紛紛跪了下來。
“聖女息怒。”
“聖女,不必如此生氣,我沒事兒。”明時在知道蘇傾城如今的身份之後,就和玲華改了口。
看到蘇傾城因爲自己身上的毒而生氣,明時既是覺得自責,又有一種奇怪的喜悅。
或許,他知道,這位主子對他,也不隻是對奴才。
哪個主子會對奴才做到這個地步?
蘇傾城聽到明時的話,有些自責,垂眸道:“是我的錯,應該留那兩個該死的人一條命的。”
蘇傾城根本沒有想到,白族的人居然給明時下了毒,這藥是壓制明時的武功的。
不過,也并不是不能動用武功。隻不過動用一次,就會讓這毒慢慢彌漫全身。
從最開始的對身體無緻命傷害,一直到後面的跗骨之蛆。
這種毒,就連蘇傾城都不知道。
“聖女,别這麽說。明時自然早就知道自己中毒了,之所以沒有阻止聖女,是因爲我們知道,這個解藥,可不是他們能随身帶着的。”比起明時,玲華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或許是玲華從一開始就扮醜的原因,也沒有被人注意到。
“據我所知,這種毒,應該是白族爲了控制人而煉制的,這就代表,根本不是所有人都有這種毒的解藥,否則恐怕白族這控制人的手段,早就已經沒用了。”
聽到玲華的話,處理好白族人的明生也走了過來。
他的目光在明時和玲華身上劃過,這才對蘇傾城道:“這件事我也知道,白族是一個卑劣的民族,和其餘強族來說,白族可以說是非常的弱。當然,這是指白族本身的人。其餘強族的人,幾乎都有一種類似于彜族蠱術這樣的厲害戰術。當然,攻擊力自然比不得蠱術,否則百年前,統領陽罡的就不會是彜族。”
“然而,白族卻根本沒有這種本事。白族的人擅長制藥制毒,他們利用毒藥控制一些高手爲自己所用,成功成爲了強族。據說,在他們晉升強族的那一屆百族大會之上,死傷無數。隻要和白族的人對上的人,幾乎都要死。”
說到這裏,明生意味深長地道:“據說,當年白族控制了一個人,這人代表白族,和自己族群的人對打,最後把自己族群的人給滅了!而那個人,是他的親兒子……”
蘇傾城聽到這裏,眼中風雨變化:“果然是一個卑劣的民族!”
利用毒藥控制人,最後讓人弑子!以這樣的目的,來揭露人性的醜惡,達到讓自己愉悅的地步!
這樣的族群,居然還存在的。
真是搞笑!
蘇傾城又想起,這陽罡大陸,原本就是罪惡之地。如今她接觸到的族群,哪一個沒有自己的醜惡?
彜族之中,殘忍殺害西拉的彜東族和彜北族的人,還有爲了權利,不折手段的彜西族聖阿姆。
就說明生,北亦尊等人,又有誰是真正的善人?
至于劄族、劍族、嶝族……
都不能以純粹的好壞來定義。
而最讓蘇傾城覺得好笑的是,她在這裏,居然比在正亞更加自在一些。
這并不是說她喜歡這裏,而是她似乎更适合陰暗與罪惡!
“你們起來吧,既然是白族的毒,自然是沒有辦法解除的。”
“多謝聖女。”
蘇傾城沒有管這些誠惶誠恐的人。這些人中,不少人都是另外兩族的人,雖然不是奴隸,但是地位和她這位聖女自然比不了。
畢竟在這些人眼中,她可不隻是聖女,還是劍族少主的女人。
“明時,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驅毒的,我認識一位姑娘,她的醫術非常的好,她會治好你的。”蘇傾城對明時說話的聲音非常的柔和。
“聖女……”明時似乎想說什麽,蘇傾城卻制止了。
“我如今在這裏,還有非常多的事情要做。需要你的幫助,你就别拒絕了。”
明時眼神柔和,知道蘇傾城如此說,是不想他覺得對不起她。
“聖女,如果解不了,就算了。明時這條命,本身就是撿來的。能夠再次見到聖女,已經是明生的福氣了。”
“明生……”一旁的玲華眼中含淚,哪怕她對明時已經沒了從前的執着,卻也不想讓他死。
蘇傾城眼中閃過一絲狠光,擡頭看着天空道:“你放心,一定有辦法的,如果她都救不了你,那麽我會把白族攻打下來,爲你找到解藥!”
這話讓在場的幾人都忍不住一愣,就連明生都沒想到,蘇傾城會說出這句話。
他面色複雜。
對于如何來讓他們自己達到目标,他們可是有計劃的。而如今,蘇傾城的意思,是要打亂計劃,替這個人,拿解藥嗎?
白族可是一個強族!
這個人,就那麽重要嗎?
到了現在,明生突然非常的絕望。他發現,他在蘇傾城心裏,根本就不重要!
在她以往的人生裏,有太多的人,比他重要了。
然而,他卻沒有反駁,對于她想做的,他做就行了!
一路上,明生和玲華将三國之人來陽罡的事兒,以及後來的暴風雨、海盜的事兒,都一一說了,聽得蘇傾城面色複雜。
她在心裏祈禱她在乎的那些人,一定不要有事兒。
而讓林娜來看了明時之後,蘇傾城就心情不好起來,因爲明時的毒,根本沒有辦法!
而這樣惡毒的毒,在明時身體裏待得越久,自然對身體的危害就越大。
因爲這一點,蘇傾城送了幾條子蠱到明時身體裏。
“噗”
蘇傾城臉色蒼白,吐出了一口鮮血。
“娘娘!你不要再這樣了,否則奴才怎麽有臉再面對你!”
明時看到蘇傾城這樣,直接跪倒在蘇傾城面前,臉色也很蒼白。
在他的腳邊,有兩條死去的子蠱,子蠱渾身發黑,仿若中毒!
誰不知道,彜族的蠱術所煉化出來的蠱蟲,乃是天下至毒之物。
然而,蘇傾城讓這兩隻子蠱進入明時身體,去吞噬那藏在明時全身上下的劇毒時,那些對暫時對明時沒有太大傷害的毒,居然直接被毒死了!
這雖然和蘇傾城煉化出來的蠱蟲,隻是幼蟲有關,但是,根本原因還是這毒,太過霸道!
蘇傾城看着兩條泛黑的子蠱,将一旁的盒子遞給了明時:“明時公公,你不必這樣,将這蠱蟲,裝進這盒子吧。說不定哪天能用的上。”
明時見蘇傾城如此說,自然隻能聽命行動。
因爲身上有劇毒,他直接用手将兩隻蠱蟲給放進了盒子。
而很快,明時的手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
然而下一刻,那些黑色又全部消失,仿佛進入了明時的身體裏面,潛伏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蘇傾城臉色沉沉。
看來這一次,不得不對白族動手了。
不過,強攻自然是不行的!
“聖女!”
外面有人高聲道,聽這聲音,似乎帶着喜悅。
蘇傾城擦掉嘴角的血迹,面色很快變得冷冷的。
明時打開門,就見一個屬于彜西族一脈,乃是明生心腹的人走了進來。
那人悄悄看了一眼蘇傾城,就看到蘇傾城那晶瑩得仿若透明的皮膚。
這雪白的肌膚,以及這完美的容顔。讓她整個人有一種神聖之感,讓見到的人,心中升起一種蘇傾城不可亵渎的感覺!
此人自然也是如此,他快速低下頭,對蘇傾城道:“聖女,彜南族降了!我彜族一統了!”
蘇傾城聞言,雖然早有猜測,此時還是忍不住愣住了。
彜族,這個曾經統領了整個大陸多年的族群,在分裂上百年之後,終于一統了!
明生,他做到了!
蘇傾城站起身,明時自然跟在她身後:“昭告全族,爲勇士們,吹響凱旋的号角,唱出心中的贊歌!殺牛宰羊!三日歡慶!”
“是!”那曾經是彜西族的人,此時因爲蘇傾城的話,也忍不住心情激昂了起來!
統一了!
統一了!
彜族統一了!
這個消息,在很短的時間裏,傳到了一些有心人耳中。
不過,或許是有暗夜大陸這個大敵的存在,關注彜族的人并沒有多少。
一間昏暗的房間之中,一個蒼老的身影躺在床上。
她周身的氣息,帶着腐朽與死亡的氣息,那臉上的褶皺,仿佛讓她在下一刻,就要死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經彜西族的聖阿姆。
“統一了……”她輕聲道。
聖阿姆垂眸笑了笑,最後,閉上了雙眼。
她仿佛想起了第一次看到蘇傾城的時候,那個時候她就知道,此人将影響整個彜族。
然而,那個時候,她心中的貪念,戰勝了一切。
她敗得并不冤枉!
“阿姆,阿姆!”
聖阿姆仿佛聽到了自己外孫女的林娜的聲音,她想要告訴她,阿姆實際上,一直都很愛你。
可是,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林娜節哀,厚葬聖阿姆!”聖阿姆最後聽到的,就是這個讓她一無所有的女人——蘇傾城的聲音。
然而,她心中卻已經沒有了怨恨!
她的猜測是對的,隻是選擇的路是錯的。
或許,從來一次,她會有不同的選擇。但是更多的,還是重複這樣的人生。
蘇傾城呀……
你究竟會走得多遠?
可惜,看不到了!
“統一了嗎?”回到劍族少主府的沈枝枝,聽到阿奴的話後,忍不住笑了笑,“看來,我賭對了。”
如果蘇傾城在這裏,或許會問沈枝枝,究竟是怎樣說服劍空的。
當然,此時這還是一個謎。
“你去彜西族送上賀禮,慶賀彜族統一。”
阿奴道:“是給蘇夫人送嗎?”
沈枝枝似笑非笑道:“蘇夫人?那是誰?記住,這少主府中,從來沒有蘇夫人這個人!她隻是彜族的聖女。”
阿奴一驚,有些不明白這件事。
沈枝枝也沒有多說,道:“對了,記得将她那個叫做雲筝的丫鬟的死訊也帶到。”
阿奴點頭,沈枝枝不說,她也沒有多問。
彜族統一的消息,經過半個月,也終于傳遍了整個大陸。
對于這個消息,有的人驚訝,有的人沉思,有的人覺得理所應當。
但是,大家統一的,在這個時候,沒有去打擾彜族。
畢竟,比起彜族,暗夜大陸才是最重要的。
而伴随着彜族統一的消息,很快,劍空宣布,認彜族的聖女,也就是原彜西族的聖女蘇傾城爲義妹,并且解釋,之前蘇傾城隻是暫時住在少主府,和他并沒有什麽關系!
這個消息,倒是比彜族統一,更讓人津津樂道。
“聽說呀,這彜西族的聖女,姿容無雙,讓劍少主覺得,讓她做妾太過委屈,但劍少主又和沈夫人關系好,便沒有納聖女。又因爲當時保護聖女,才會有聖女是他寵妾的消息傳出。”
一條大路邊上的茶攤,裏面坐着不少人,在談論這件事。
“我也聽說了,不過和你聽說的不一樣。聽說這彜族的聖女,姿容已經和仙子沒有差别了。劍少主覺得自己雖然英勇,但是隻是一個凡人,便自愧不如。後來更是爲了聖女,将彜族給統一了。”
“不對不對!我聽說的才是真相,聽說這聖女容貌實在是太過美麗,被多個大族的掌權人看中,最後聖女說,隻要誰能夠趕走暗夜大陸的侵略者,她就跟誰。至于劍少主雖然英勇,到底隻是一個少主而已。”
……
大家熱火朝天的讨論起了蘇傾城,那模樣,簡直比知道暗夜大陸要打來還要激動。
“走!”
茶攤上的一個黑衣人站了起來,對這一衆手下冷冷道。
不過,他們雖然人多,但是此時茶攤正熱鬧,也沒有多少人在意他們一行十幾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