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麽,爲何動手?”
白羽原本心思還在蘇傾城身上,但是這個時候,神色就是一變。
他将白鳳扶起來,目光有些憤怒地看着明生。
不過,目光卻依舊往蘇傾城身上飄過去。
白鳳自然發現了白羽的眼神,一時氣得瞪大了眼睛!
這白羽平日裏跟在她身後奉承她,似乎隻要自己給他一個好臉色,他就舍得爲她做任何事。可是呢?如今不過是碰到一個稍有姿色的賤人,他整個人就這樣了!簡直是讓人心寒!
她看向蘇傾城,在看到蘇傾城那張冷凝卻豔麗的臉時,剛剛那“稍有姿色”幾個字,就忍不住吞回去!
她嫉妒地看着蘇傾城,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完美的女人?
白鳳平日裏已經自诩美人了,可是如今在對方的映襯下,她顯得多麽豔俗!
又想到剛才自己多看了兩眼的那個英俊男子,因爲自己指着對方說話,就不顧一切地将她打到了地上!
天啊!
難道他不知道她是白族的人嗎?
她可是白族族長的女兒,白羽不過是一個分支的人!
想到這裏,她眼睛一亮,覺得對方肯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才會對自己動手。
于是,他看着明生道:“你爲何動手,我可是白族族長的女兒?你何必爲了一個有幾分姿色的下等人這麽做?你現在打這個女人一下,我就當你沒做過剛才的事兒?”
白羽一聽這話,眉頭一皺,有些不忍蘇傾城被打。
他如今心裏非常厭惡這個白鳳,平日裏對自己不冷不熱的,怎麽這會兒看到一個男人,就恨不得撲上去!
在白羽之中,别說有人動手打她,恐怕隻是碰了她一下,她就恨不得讓那個人後悔自己做過的一切!
如今被人打了,居然還不生氣!
這簡直是犯賤了吧!
而那邊明生聽到她的話,眉頭微微一皺,眼神之中隐藏着戾氣!
他冷哼一聲,就要親自動手。可是讓他驚訝的是,他還沒有動手,那個原本被白鳳和白羽追着的奴隸中的男子,已經站起身,朝着白羽撲了過去:“你說什麽?你收回你剛才的話!你怎麽可以說她是下等人!你憑什麽這麽說?!”
那看不清面容的奴隸,哪怕鎖鏈加身,也忍不住朝着白鳳吼,那眼神之中的陰冷,讓看見的人都忍不住心寒!
這一變故,讓在場所有人都驚訝了!
白羽也驚了一下,随即面露兇惡之色:“你個卑賤的奴隸,說什麽呢?瘋了嗎?”說着,就要朝着明生打去!
“明生……”蘇傾城喊道。
明生從她的聲音之中,聽出了一絲顫抖。
然而,他并沒有多問,他明白她的意思,直接上前,不客氣地将白羽一腳踢在了地上!
然後抽出佩刀,瞳孔收縮,砍了下去!
“啊!不要殺我呀!”
“啊啊啊!你們是誰,饒命呀!不要殺我!”
叮~
刀劍與鎖鏈接觸的聲音,白羽和白鳳瘋狂的求饒聲在聽到這聲音的時候,戛然而止!
白羽和白鳳此時已經吓得将頭埋在了地上,此時卑微得就像腳下的泥土一般,可以肆意踐踏!
不過此時蘇傾城和明生,以及那地上的兩個奴隸,都沒有這個心思!
至于白羽和白鳳帶來的人,此時也已經被彜西族的人給制服了!
蘇傾城來到那兩個奴隸身邊,蹲下身,就那樣看着那個撲向白羽的男子!
她眼中突然有淚水滑落,一滴一滴,根本止不住!
她哭的沒有任何聲音,然而,在場之人,都能感受到她的那種無法言說的心情!
明生皺眉,随即似乎想到了什麽,看向那男子的眼神,突然複雜了起來!
而白鳳和白羽這個時候,根本不敢說話!
他們都是面色蒼白的人,剛才明生舉起刀的那一刻,他們從來沒有感受過,死亡居然曾經那麽近過!
那種對方一刀下來,他們的脖子就可能和那被砍斷的鎖鏈一樣,直接喝身體分離的感覺,實在是太過真實!
白鳳看到蘇傾城,眼神中依舊有嫉妒,但是此時更多的是怨恨與恐懼!
看模樣,對方恐怕不僅不是卑賤之人,身份還在她看上的那個男人之上!
如今對方看着她的奴隸哭泣,難道她認識這個奴隸?
一想到她對這奴隸的折磨,她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對方會不會一怒之下,就讓她腦袋和身體分開了?
而不僅是他,白羽此時也非常的恐懼。
怎麽會這樣?
不僅有人敢對白族的人動手,如今甚至還有可能殺了他們!
這種恐懼,讓她們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這樣?
白羽此時腦袋空空,連欣賞美女都沒有心情了!
她和白鳳想的一樣,如果對方真的認識這個奴隸,那麽就絕對不可能原諒他們對這兩個奴隸做的一切!
一想到這裏,兩個人都忍不住看向對方,那眼神之中的恐懼,都是那麽的明顯!
他們想要逃跑,然而他們帶出來的,那些身手不錯的族人,卻都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就已經被控制住被!
甚至隻要對方下令,他們也會人頭落地!
兩人此時都隻能期待,對方不會有殺人的心思。
畢竟如今他們這邊,還沒有人死去,隻要沒人死,想來對方也不會徹底和他們拉下臉!
然而,兩人看到蘇傾城臉上的淚水,卻都隻能沉默,連求饒都不敢。
生怕打擾到對方,對方反而會迫不及待地把他們給宰了!
他們覺得,對方應該從頭到尾,都不在乎他們的命!
難道對方是劍族或者劄族的人?
完全不在乎他們白族!
他們怎麽會這麽倒黴呀?!!!
“娘娘,不要哭。”男子眼中似乎也帶着淚水,可是卻一直沒有落下!
他就那樣貪婪地看着蘇傾城,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下一刻,面前的蘇傾城就會消失了!
那種惶恐,是他體驗過的最殘酷的刑罰!
就如同她之前,從來沒有想到,那一次他将她親自送上出宮的轎攆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回來。
他後來總是在想,如果自己在那個時候,跟着她去了,會不會結果不同?
哪怕漠北那樣的高手,都已經生死不知,但是他還是想陪在她身邊。
哪怕最後不過一死,她也想要陪在她的身邊,陪她一起死!
至少黃泉路上,有他陪着呀!
在踏上來這裏尋找她的那艘船的時候,他就已經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而在船翻的那一刻,他不懼怕死亡,就怕再也見不到她。
那種心情,比死亡更讓他絕望。
而在成爲别人的奴隸,被人肆意辱罵、折磨的時候,他甚至在想。
真好,終于離她近了點兒!
在聽到她的名字的時候,他就明白,無論如何,他都要活下去!
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他至少要走到她身邊!
他要死也要爲她而死!
而如今,在這一刻,老天爺仿佛聽到了他的祈禱,終于讓他走到了她的面前,而且對方顯然也認出了她。
那種喜悅,讓他覺得,之前所有的一切,都那麽的值得!
“明時,是你嗎?”
蘇傾城的聲音很輕,仿佛擔心如今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夢。
她怎麽會在這種地方,見到明時?
可是,那個聲音,那個眼神……分明就是明時呀!
哪怕看不清對方的臉,她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氣息。
明時垂眸,跪着後退一步後,恭恭敬敬地給蘇傾城行了一個跪拜之禮:“奴才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說着,他擡起頭,似乎笑着看着蘇傾城:“皇後娘娘,奴才終于找到你了。”
蘇傾城捂着嘴,有細小的抽噎聲響了起來!
是真的!
居然是真的!
面前這人,真的就是明時公公!随即,她看向一旁的另一人。
那人仿佛也呆了一般,眼淚也滴滴落下。
雖然伸出手,替她擦拭掉眼淚,神色溫柔:“玲華。我又看到你了!”
“哇!娘娘!娘娘!我們終于找到你了!皇後娘娘,玲華好想你!玲華擔心再也見不到你了!娘娘!是玲華的錯,沒有保護好你!還害死了漠公子!”
玲華其實在之後的日日夜夜裏,總是想起漠北救她那一幕。
也總在想,她昏迷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兒。
然而每一次,她都夢到漠北和蘇傾城跌落懸崖之時,她心底的痛苦!
她在夢中,忍不住大喊!忍不住想要抓住他們的手!
可是最後的結果,卻宗師抓不住。
甚至她想要和他們一起掉下懸崖,也總是不成功!
在她的夢中,她總是活着!
愧疚!
思念!
總總情緒,折磨得讓她在深夜之中,坐起來哭泣。
然後在蘇傾城居住的寝宮之中,一遍遍地撫摸着她留下的東西。
就這樣自欺欺人的以爲着,她一定會回來的?
她和明時一樣,在船翻的時候還在想,真遺憾,沒有找到她!
所以,在發現自己成爲了奴隸的時候,她并不覺得害怕。隻是在想,還活着!
從白族之人口中,第一次聽到彜西族的聖女蘇傾城的那一刻,她也堅信,那就是她!
她還活着!
蘇傾城看着他們,心情比看到司徒宣湛的時候,起伏還要大,因爲在她心中,司徒宣湛永遠比不上明時和玲華!
在大魏宮廷之中,沒有他們兩人,她肯定活得更加的艱難!
“将他們兩人送上我的馬車,讓随行的醫師給他們兩人看看!”
明生聽到蘇傾城的話,喵哥沒有變化,立刻讓自己的手下執行。
“娘娘,他們不能活,他們聽到了不該聽的!”明時在被人扶走的時候,給蘇傾城說道。
蘇傾城看着變了面色的白羽和白鳳,嘴角帶了一絲淩厲的笑容:“當然,在認出你們那一刻,他們在我眼中,就已經是死人了!”
白羽直接道:“饒了我們吧?我不是有心的!我根本不知道他們和你們認識呀?”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蘇傾城聽到白羽的話,眉頭微微一動,随即笑了起來:“看來你還挺聰明的,想來是猜到我是睡誰了吧?”
白羽面色蒼白,整個人在一瞬間,仿佛被雷擊中了一般。
他知道,他死定了!
如果不說剛才那句話,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可是說出那句話,知道對方的身份後,對方又怎麽會放過他!
“我不知道,饒了我吧!”白鳳一聽,眼睛一亮,趕緊求饒。
蘇傾城看了她一眼,冷笑道:“看你的樣子,根本就沒有把奴隸當成人!那麽希望你投個好胎,下一輩,還是大族的小姐!”
“聖女,這件事情……”一旁的明生,似乎想要說什麽阻止的話。
明生的确想要阻止,這兩個人可是白族的人。别說彜西族,就是彜族,也根本沒有辦法對抗!
“明統領,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麽,也明白你顧慮什麽。不過,我要你知道,他們欺辱了我的人,就必須死!至于死後,相信我,沒有誰會爲了這兩個蠢貨,想到我們身上!”
說到最後,她直接轉身,往馬車那邊走,卻依舊留下了一道意味深長的話:“聽說,白族和壯族之間的關系不怎麽好。”
明生一聽,歎了一口氣。
她明白,蘇傾城和那兩個奴隸的關系,非比尋常,是死了心要讓這兩個人死。
甚至,那兩個人,也是來自那神秘的大陸!
皇後娘娘……
明生眼神微閃。
明生最後想來想去,也終于下令,将這些人,全部送上了黃泉路。
白族和壯族是彜族周圍的唯一兩個強族,這兩族打起來,他們彜族正好坐收漁翁之利!
他沒有理那些人臨時之時的求饒聲,甚至對于他們的求饒,她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他隻是在想,這裏居然出現了那個地方的人,那麽就意味着。她快走了嗎?
明生心情說不出的複雜,在這複雜之中,仿佛有什麽壓抑着。
他看着那邊和醫師仔細說話的蘇傾城,眼中隐藏着千萬種情緒。
那些情緒,讓他的眼神不斷變化,最後甚至臉色都陰晴不定起來。
離開嗎?
他不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