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城看到這一幕,眼神變了變,但是卻沒有立刻開口。
至于嶝月、嶝雷以及木氏兄弟也沒有開口,他們也被對方這一手給弄得怔楞了。
就連剛才嘴皮子利索的嶝月,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最後還是蘇傾城率先開了口:“經常使用這種變換眼睛顔色的藥水,恐怕對你不利吧。如此,又何必非要如變換。”
蘇傾城這一句話,倒是讓坐在她對面一直神情淡定的青年,弄得面色大變。
他似乎沒有想到,蘇傾城居然一眼就看出,他是用藥水來變換眼睛顔色的。
嶝月幾人也被蘇傾城的話,給提了醒。
原來對方并不是掌握了什麽法術,反而是用藥水。
如此裝神弄鬼之術,讓幾個人一時之間有些氣憤。
嶝月甚至還在心底罵了一句“騙子”!
而這邊的青年,也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他歎了一口氣,對蘇傾城道:“這位姑娘既然能夠看出我這是用藥水變換眼睛顔色,那麽也應該知道,如果我頂着這兩個異色雙眸到處走的話。早就被人當成妖怪了。所以,哪怕我明知如此以後會變成一個瞎子,但是我也必須這麽做,而且——”
說到這裏青年面,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
蘇傾城瞳孔一縮,做出了認真聽說的表情。
實際上,從對方那諷刺的語氣就能聽出。對方可不是外面看上去這麽和善。
這種天生就和别人不一樣的人,生活經曆恐怕就會複雜一下。
蘇傾城想起了自己容貌,而被父親視如珍寶場景,一時之間,竟對面前這個少年,有了一些好感。
說起來,面前這人明顯就沒有她幸運了。
她畢竟是好的不一樣,而面前這人的異色雙眸,可不是如此。
那麽他一路成長來,經曆的那些,恐怕比她還要坎坷。
想到這裏,她又自嘲一笑,坎坷……似乎她自己的人生也總是一波三折。
“而且,對于我來說,這一雙眼睛本就不是最重要的。”
就在蘇傾城腦海中思緒紛飛的時候,這青年又用慵懶的語氣道。
蘇傾城聽到對方這番話,卻并沒有立刻開口。
她笑了笑,心道:如果對方對自己的眼睛不在意,那麽又何必變換顔色,說到底,不過是俗世中生活的人。
當然,青年對自己的眼睛如此“不看重”,那麽如此說就足以說明他有更大的本事。
對于他的這番話,蘇傾城也并沒有完全相信。
她指着旁邊的寫着“百事皆曉”的四個字的木牌道:“嶝鈴對于你的雙眸顔色,自然不擔心,關心的隻是,不知道你所寫的這四個字,是否是真的?如果是真的的話,那麽我還真有一件事想問!”
說完這句話,蘇傾城雙手就忍不住拽緊了,同時非常緊張。
她真害怕對方說,隻是開玩笑。
又或者對方說是真的,最後卻讓她空手而歸。
不管是哪一個,她最後難免心情受損。
不過,接下來青年的舉動,倒是讓蘇傾城有一些信心了。
因爲,在蘇傾城問出這番話後,青年就非常淡定,甚至還“呵呵”笑了一聲,自我介紹:“這位嶝鈴嶝姑娘,你可以叫我元鵬。”
與此同時,他面上似乎對蘇傾城城說出這句話,并沒有什麽意外。
蘇傾城聞言,果然松了一口氣,“那……”
可是,蘇傾城剛要開口,接下來面前這人的動作,就有一些意味深長起來了。
他突然翹起自己的二郎腿,又不知從哪兒變出來一根細小的竹簽,然後當着蘇傾城幾人的面,開始掏起了牙。
蘇傾城看到這一幕,面色變得有一些奇怪了。
而一旁站着地嶝鈴四人,也都愣住了。
原本見這叫做雲鵬的青年正和蘇傾城認真的對話,話語之中,也是有條有理的。便以爲哪怕這人是一個騙子,恐怕也不會太過離譜。
就連嶝月的表情也好了起來。
可是誰知,還沒開始說正事兒呢,這人就變成了如此模樣,這讓衆人又開始注意到他那邋遢的外形了。
尤其是那亂糟糟的頭發了!
這頭發亂,他們就不說什麽了,畢竟還是頭發嘛!
可是,這頭發亂的同時,上面還有十分多的污垢,這就讓人無法忍了。
他們也奇怪了,剛才他們說話的時候,還沒有注意到這人的頭發,可是如今當他做出如此不雅的動作,他們的目光,竟都被他邋遢得如同鳥窩的頭發給吸引了。
“喲!居然又有客人了呀!元小子,你這騙術還是可以的嘛!咦……我說怎麽有人會上你的當呢?原來是一群毛頭小子!”
蘇傾城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卻并沒有回頭,目光反而落在了元鵬身上。
隻見此時的元鵬,比起剛才和他認真說話的模樣,變得吊兒郎當了不知多少。
如果說剛才對方還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人,那麽如今就已經變得有些不可相信!
不可相信!
的确是這樣!
蘇傾城眼睛中閃過一道暗光,就轉過頭看向來人,隻見剛才說話的是一個七尺大漢!
他的身高和一般人差不多,但是身形卻比常人要寬上不少,從他露在外面的雙臂就能看出。
來人穿着禦寒的獸皮衣服,兩條雙臂都完全露在外面,露在外面的雙臂,虬筋畢現,讓常人一看就覺得驚恐。
而且聽他落地時那比常人還要大的腳步聲就知道,他的力氣不是一般的大!
這是一個以力量作戰的陽罡人!
而在他身後,也跟着十幾個同樣打扮的人。
看模樣,應該是他的手下。
蘇傾城有些驚訝,外表這麽粗犷的人,蘇傾城還真是第一次看到。
跟面前的這個大漢相比,她曾經見過的一些外形魁梧的人。竟都有些不如。
這陽罡,還真是能人出沒的地方。
不過,蘇傾城也沒有多在意對方的身形如何的與衆不同,見到這個大漢,她第一想法就是晦氣!
她本意就是不想招惹是非,但是,在這大漢帶着十幾人出現之後,坊市的過道上的人,幾乎全部都給這大漢一行人讓位置!
蘇傾城看了一下周圍這些人的目光,這其中的确有人是因爲害怕這個大漢才讓路的。
但是蘇傾城卻注意到,其中有幾人,恐怕是因爲想看戲才會主動讓開。
畢竟,如今所有人都能看出,這大漢可是來者不善!
而在周圍的人,紛紛讓出了路後,蘇傾城還不怎麽擔心,但是這些人居然隔了一段距離,站住不動,一副想要看什麽熱鬧的模樣,卻讓蘇傾城既是憤怒,又是無奈。
這麽多的人,他總不可能讓這些人趕緊離開,别留下來看熱鬧吧!
嶝月、嶝雷和木氏兄弟在大漢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機靈地混入了人群之中。
他們心裏時時刻刻謹記着蘇傾城不要惹人注意的話。
不過,在他們退出之後,發現蘇傾城還坐在那個青年對面後,就有一些焦急起來。
而蘇傾城和他們一樣,也非常焦急厭煩。
被這麽多人注視着,她想要安安靜靜的目的,恐怕達不成了!
好在她知道,這大漢的到來,明顯和她無關。反而是爲了這叫做雲鵬的青年而來。
很快,蘇傾城就已經想好了一切。
看這大漢的架勢,恐怕是來者不善,蘇傾城雖然想要從這青年口中知道一些消息,但是這個時候,還是先退開一些。
因爲如今這些人,明顯注意力沒有放在她的心上。
等會兒雙方起了沖突,就更沒人記得她了!
想到這裏,蘇傾城就想要站起身,趕緊離開這裏。
至于問話,也隻能不急在一時了!
可是誰知,她剛站起來,一旁就有人,用内力給她傳了一道話!
“姑娘,這人和我有一些過節。原本我也不用避諱他,可是如今,因爲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對付他,還請姑娘幫忙,幫我把這些人給打發走,如果姑娘能夠幫我把這些人打發走的話,你想知道的事情,我肯定知無不言!并且還分文不取!”
蘇傾城聽到這話,起身動作也突然一頓。
她對對方分文不取的提議,沒有什麽動心。
反而她被對對方話語之中自信的語氣給吸引呢!
聽這人的口氣,恐怕這人是真的有不小的本事!
一想到這裏,蘇傾城就忍不住心跳加速。
同時心裏也是苦澀和喜悅各占一半。
喜悅的是,對方有七成可能知道她想要知道的事,苦澀的是,自己想要隐藏的目的,恐怕真沒辦法實現了!
當然,她此時還可以一走了之,等到事情平息,她再來找這個人問。
然而,到時候,這個青年哪怕會告訴他,最後告訴她的,也可能不是什麽真相!
畢竟真與假的消息,哪怕像她如此聰穎,也沒辦法判斷出!
況且,她還害怕,對方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
如果自己現在一走了之,這人會不會亂說話!
蘇傾城音砰砰直跳,說實話,對于有“算天之技”的人,她實在忌諱!
當然最主要的是,這個青年就已經引起了她的注意。
敢在劄族之地,擺這種和算天有關的小攤,對方不是得意忘形,不知天高地厚,那麽就是有真本事。
說不定,和劄族還有什麽關系。
蘇傾城思來想去,一時之間,還是十分爲難!
畢竟一旦和這個大漢對立,到時候她哪怕不想,也會被街上圍觀的人所認識。
那麽,還有一絲可能,會被隐藏在此地的劄族人所看到。
這會不會對她的計劃産生不可挽回的損失?
蘇傾城不知道。
她隻怕,她沒有辦法找到漠北,反而把自己給陷入了絕地!
哎!
無論如何,隻要答應了這個青年,最後事情的發展,都會和她原本暗中行事的想法南轅北轍!
然而,如果不答應這個青年,那麽她想要知道的,八成是無法知道了!
如果答應,最後就一定能夠得到找到漠北的方法嗎?
也是不确定的!
可是!
比喻得賭一賭!
在漠北面前,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放一放!
想到這裏,她隻能重新坐了下來,目光在元鵬和這個大漢之間,來回觀看,似乎想要從他們的動作以及言語之間,知道更多!
“元鵬,看來這姑娘還真被你的騙術給騙了,我是不是應該恭喜你這小子。”這大漢近前,本來見蘇傾城要走了,面上就露出了一絲自得,可是誰曾想,這人又重新坐下來,看到這反轉的一幕,他表情猙獰了一瞬!
不過很快,他又哈哈大笑起來,仿佛真的爲元鵬高興。
但是聽他這話,明顯是在諷刺元鵬。
蘇傾城在一旁,看得直皺眉頭。
實在是這大漢太過假了吧!
不僅是他,周圍也不少人開始指指點點了起來。
當然,指點的對象,主要還是元鵬。
蘇傾城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恐怕這元鵬“騙子”的形象,還不是昨天一天就能“經營”起來的。
她還真有點兒同情對方!
那邊元鵬見蘇傾城重新坐下,面上明顯一喜,他将掏牙的牙簽給弄點,不過依舊是吊兒郎當的模樣!
看情況,這是他在大漢面前的僞裝了!
“元武,你又想來這裏搗什麽亂?在族中你這麽對我也就算了,沒想道都來到劄族了,你還對我趕盡殺絕?你昨天找來的那人,不是已經如你所願,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一個騙子了。今天我這個騙子,好不容易騙來一個客人,你難道又要來攪局?”
那大漢聽到青年一番話,直接面色一變,目光在周圍圍觀之人驚疑的面上劃過。
随即叫做元武的大漢面色猙獰道:“元鵬,你這是什麽話!你昨天自己胡言亂語騙人,如今居然想栽贓到我的身上嗎?難道你就真當我元武這麽好欺負嗎。”
元鵬站起身,然後正色的看着元武:“元武,我對算族已經死心了,所以你在族中怎麽對我,我都不外乎。但是如今,當着這麽多外族的朋友的面前,你真的敢說,你問心無愧,你從來沒有冤枉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