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城聽到嶝山這句話就明白,恐怕這所謂的藥材,還真不是簡單。
就算是嶝族有錢,恐怕也沒辦法支撐整個族群的人,來修煉成功。
更何況,嶝山之前說的資質問題,也并非沒有關系。
如此一想,蘇傾城就明白,爲何嶝山要讓她取代嶝具了。
從十年來,隻有嶝具和嶝月兩人修煉成功這馴獸術來看就能夠看出。恐怕,這兩人都是難得一見的馴獸天才。
如今嶝族爲了以後族群的發展,已經不得不向百族宣布,他們已經成功地掌握了這項技術。
這一點,不僅是爲了讓族群獲得支撐更多人修煉這項技術的資源。
也是爲了讓他們族群,不必再隐藏在人後。
能夠讓猛獸爲自己作戰,這一點就足夠讓不少族群動心。同時,也讓不少的族群忌憚。
與其讓那些族群自己發現端倪,從而攻擊他們嶝族。還不如他們自己将真相提前告訴他們,那個時候,他們就化被動與主動。
甚至,他們還能因爲這個,求得更多的強族庇護。
而那個時候的嶝族,就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小族,就能夠支配的了。
而嶝族會落到哪個族群手裏,自然不是光靠說說就能夠确定的。
到時候,強族們爲了得到嶝族,而相互争鬥。嶝族就能夠在這些族群的夾縫中生存,并再從這些族群中獲得資源,讓本族發展,又能夠安全!
畢竟,隻要嶝族沒有宣布和哪個族群合作,那麽有野心的族群,就會保護嶝族的安全!
這一次,百族大會,就是嶝族名揚大陸的時候了。
想到這一點,蘇傾城忍不住苦笑,恐怕北亦尊也沒有想到,這嶝族會發生這樣的巨變。
而嶝山之所以讓嶝具不去,就是想萬一嶝月暴露之後,嶝具還能夠繼續隐藏。
這一點,蘇傾城就有些不舒服了。
這就是像将嶝月推出去,替嶝具擋了所有的明槍暗箭。
想到今天那個性格爽利的少女,蘇傾城心裏有些不好受。
嶝月此人,在所有人看來,都是嶝族千年難得一遇的天才。
然而如今呢?
從嶝山用她替嶝具擋箭這一點來看,恐怕真正的天才,從來都不是嶝月。
就是不知道,這一切嶝具是不是知情。
如果嶝具知情,那麽蘇傾城就忍不住膽寒,這個沒有見過面的青年,城府恐怕不是一般的深!
瞞住了所有人,包括全心全意爲他的妹妹!
嶝族想要将這件事暴露,然後從中獲得好處的同時,又能夠讓族群處于一種亞安全狀态。
這可以說是一種非常冒險的決定了。然而同時,蘇傾城又忍不住爲此覺得贊歎。
她看着面前的嶝山,這果然如北亦尊所說,是一個非常有智謀的人。
不過這一次,北亦尊恐怕看走眼了。
嶝族不是一個安于現狀的族群,北亦尊恐怕沒辦法壓制他們了。
“你将這一切告訴我,是想要做什麽?”蘇傾城問道。
的确,嶝山是可以不将這一切告訴她的。
可是,如今對方偏偏告訴了的她,還這麽理直氣壯。
想到這裏,蘇傾城看向他的目光,就有些意味深長了。
她想,對方想要告訴的,未必是她,而是她背後的劍族或者彜西族。
隻是不知道,這位多謀的嶝族族長。看中的,究竟是哪個族群!
“我想讓夫人告訴明統領,我嶝族願意助他一統彜族,成爲彜族大統。”
說完這句話後,嶝山站了起來,左手放在了胸前,垂眸虔誠道:“我嶝山願意以嶝族百年氣運發誓,從今以後,聽從明統領的一切安排。甚至以後,明統領想要我嶝族做什麽,凡嶝族之人,皆義不容辭!”
說完這句話,嶝山就眼帶期待的看着蘇傾城。
嶝山之所以選擇則彜族,而沒有選擇如今就已經是陽罡大陸上最強族群的劍族,自然是有原因的。
其一,劍族屬下的族群,已經有許多了。
他嶝族就算有前景那般強大的馴獸術,恐怕歸屬之後,我比不得那些早就已經歸屬劍族的族群受重視。
甚至有可能,随着時間的慢慢流逝,他們嶝族就會被被劍族所吞噬。
那個時候,嶝族就真的名存實亡了!
嶝山對此,想得很明白。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打算投靠劍族、劄族這一類十分強悍的民族。
而之所以從其餘族群之中,選擇彜族,就是如今明生屬下的彜西族已經滅掉了彜北族。
甚至他如今的主子北亦尊,也已經成爲了明生的屬下。
其二,彜族在百年之前的輝煌,他在族群的史冊之上也看到了。
對此,他一直心往不已。
他有一種奇特的預感,他覺得,在明生的帶領下,恐怕彜族可以創百年之前的輝煌。
如果真是那樣,那麽跟着彜族的嶝族,到時候自然水漲船高。
嶝族就再也不是一個可以被其餘族群,随意忽視的族群。
其三,彜族如今正處于發展之中,甚至還有彜南族和彜東族兩族的存在,并沒有完全統一。
那麽此時,也算彜族的危難時刻,這個時候加入彜族,他們嶝族在以後論功行賞的時候,也可以算是老臣了。
想到這裏,嶝山眼眸閃了閃。
而且,如果以後彜族根本就還是這樣廢的族群,那麽他們嶝族也可以取而代之,至于他所許下的誓言。
呵。
誓言這種東西存在的價值,就是爲了違背!
他嶝山,從始至終,都算不得君子。
隻要對族群有利,那麽讓他欺騙天下人,他都願意!
蘇傾城自然不知道嶝山此時心裏在想什麽,可是不代表她沒法猜測。
嶝山自然不會想到,坐在他面前這個女人,并不是一個簡單的後宅女子。
雖然在宮廷之中,生活得并沒有多久。
可是,那些宮廷生活,早就已經刻在她的骨子裏。
她明白,誓言是這個世上,最無用的東西。
而她,也早就過了那個信奉誓言的年齡!
“這件事太過意外,請恕傾城沒辦法立刻回答。嶝山族長所說求,不是傾城一人敢做主的。畢竟,這種事兒,我得和明統領仔細商議商議。”
“當然!當然!”登山見蘇傾城沒有第一時間否定,便松了一口氣,至少還有時間來讓蘇傾城答應。
而他也覺得,忽悠蘇傾城,是一件很簡單事兒。
雖然對方是劍空寵妾這一身份讓他忌憚,但是,再怎麽對方也隻是一個女人。
嶝山就這樣心滿意足地走了。
在他走了之後,蘇傾城才冷哼一聲,“這是将我當成傻子嗎。”
雲铛跪在桌旁,給她倒了一杯馬奶酒,疑惑道:“夫人竟然心裏明白,何不直接拒絕了他。如此拖延,夫人也沒有什麽好處呀。”
雲铛跟在蘇傾城身邊的時間雖然不久,但是已經對蘇傾城的個性有所了解。
如果蘇傾城想答應,恐怕已經當場答應了嶝山。
和明生商議這樣的話,也隻有騙騙嶝山這種不知道内情的人。
蘇傾城喝了一口馬奶酒,歎了一口氣道:“如今我們到底是在他的地盤,而且接下來進入劄族還需要以他嶝族人的身份做幌子。這時不宜和他撕破臉皮,既然他把本夫人當猴耍,那麽本夫人和不凡耍他一把。畢竟,這時間還長着了。”
雲铛聽到蘇傾城這番話,也笑了笑,心想嶝山這一次恐怕是要看走眼了。
蘇傾城如果被他騙了,那麽也是她心甘情願被騙,和他的騙術高明與否,沒有關系。
雲铛想了想,主動地試探道:“恐怕夫人之所以願意和嶝族長周旋,也是有将嶝族收入麾下的打算吧。”
蘇傾城聽到雲铛這句話,非常的驚喜。
因爲雲铛說得完全正确,她的确有這個想法,隻是沒有想到,雲铛居然也能看出。
她能夠看出,是因爲啦之前生存的環境,本來就不簡單。
周圍的人,也都不是簡單的人。
雲铛卻不同。
她甚至都沒有上過族學,生活的環境也比不得她。
她能夠看出來,就足以說明她的聰明。
這樣一個人,簡直是她未來的好幫手。
想到這裏,蘇傾城忍不住有有對她多說了一些話:“你倒是聰明,你說的話的确是對的。我就是有這樣的打算。畢竟,除去嶝山不老實之外,嶝族是一個很有潛力的族群。隻要以後明生能夠讓彜族統一,那麽就會面對被衆多族群仇視的一幕,那個時候,嶝族或許還能幫上忙。”
而且蘇傾城如今已經有控制住嶝族的辦法,隻是想要實行還得,和明生好好商量商量細節。
就如同她所說,日子還長呢,不着急!
雲铛聽到蘇傾城的話,臉忍不住紅了紅。
心裏卻十分激動,能夠得到蘇傾城的誇獎,對于她來說,是一件非常值得驕傲的事情。
她已經明白了蘇傾城的打算——對方有留她在身邊的打算!
她知道,隻要她自己好好的幹,那麽以後蘇傾城一定會許她一個好前程。
她自己的前程,她已經不在乎了,甚至嫁人與否,她都不在意了。
她隻希望蘇傾城能夠看在她的面子上,讓她的父母弟弟能夠過上日子。
她的姐姐如今已經是廢了,這一點,蘇傾城告訴過她,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那麽她能做的,就隻有照顧好,還好好活着的家人。
雲铛想到這裏,心滿意足地走出帳篷。
——馬奶酒沒了,她得去爲夫人再拿點兒。最近夫人很喜歡這種并不醉人的酒。
而且因爲這個酒,夫人最近晚上的睡眠都好了不少。
然而,雲铛才走出沒多久,就很快又進來了。
她的表情有些慌張,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忐忑。
蘇傾城看到她這樣,眼神閃了閃,似乎想到了什麽。
不過,她依舊不動聲色:“雲铛,發生了什麽事?讓你這樣慌張。”
蘇傾城的語氣非常平靜。卻讓雲铛的身體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她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敢看着蘇傾城道:“夫人,夫人,奴婢……發現,阿庸最近很奇怪。奴婢剛剛出去,她又不見了!”
蘇傾城聽到這句話,并沒有多驚訝:“哦?又不見了?”
“是的!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奴婢一直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夫人,因爲擔心是自己想多了。其實阿庸姐姐是去完成夫人交待的事兒。可是這一次,雲铛一直待在夫人身邊,根本就沒有聽到夫人吩咐阿庸姐姐辦事兒。所以,才覺得不對勁兒。”
雲铛猛地跪了下來:“還請夫人不要怪罪母愛,實在是奴婢也不知道究竟自己猜測的是否是正确的。最近這段時間,阿庸每天晚上都會出去到,要到淩晨的時候才會回來。一次兩次,奴婢不會覺得奇怪,隻是這次數太多了,奴婢就覺得奇怪了。而且剛才母愛出去發現,阿庸又離開了。夫人。母愛是不是做錯了?”
她是不是應該早點兒告訴蘇傾城阿庸的事兒?
實際上,雲铛除了不确定阿庸是出去幹嘛外,也是爲了避嫌。
畢竟阿庸是蘇傾城帶進劍族少主府的丫鬟,算起來,和她比起來,她更像是一個外人。
一般情況下,她也不應該向蘇傾城打小報告。
這一舉動,也有不将蘇傾城的面子放在心上的意思。
丫鬟很多時候,就是主人們的面子!
除了這些之外,雲铛和阿庸的私交也不錯。
她無論如何也不敢想太多。
可是,這個時候阿庸離開,她再也不能騙自己說,對方隻是因爲有事兒!
而之前,阿庸也這麽做過。
雲铛已經替她擋過幾次,這一次,雲铛實在是覺得事情超出了預料。
她再也沒辦法替她隐藏了!
蘇傾城聽到雲铛的話,沒有立刻說話。
手拿起裝馬奶酒的杯子,才發現已經沒有酒了。
她心裏遺憾,重新放下,站起身,走到了炕上,躺了下來。
“起來吧。”蘇傾城淡淡道。
雲铛沒有立刻起身:“夫人,阿庸姐姐她……”
“哦,她呀,我也不知道去哪裏了,不如,你和我一起等她回來,再問問她?”
聽到蘇傾城這平靜的話語,雲铛突然覺得遍體生寒。
阿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