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竹可嘴角帶着笑。

或許，在這一刻，她是快樂的。

蘇華年。

你知不知道。

我從來不後悔，愛上你！

林竹可笑着，雨水落下，讓她閉上了雙眼。

就要……死了嗎？

突然，就在這一刻，林竹可感覺到自己的腰被人握住！

下一刻，她墜海的沖勁，被徹底緩解！

林竹可猛地睜開眼睛，在那一刻，仿佛看見了蘇華年。

她嘴角帶着笑:“華年，你來救我嗎？”

石堅攬住對方腰的手，微微一緊，握住那船轅的手，險些松開。

他沒有開口，就那樣看着林竹可。

林竹可用手摟住他的脖子，似乎是終于緩過神來，看清了石堅的臉。

在看清楚那一刻，她臉上的表情，就已經僵了下來。

不過，下一刻，又恢複了正常。

她擡頭看了一眼石堅抓住船轅的另一隻手，道:“放開我吧，否則，你也會掉下去的。你欠我的那條命，剛才那根繩子，就已經還了。”

石堅沒有回答，反而轉移話題，道:“我剛剛看到了一個小島，隻要再堅持一會兒，我們就一定可以得救的，請你……不要放棄！”

林竹可哪怕聽到有可能能活下來，面色也沒有多大的表情。

剛才那“臨死”之時的回憶，仿佛讓她一顆心暖暖之後。有徹底涼了下來。

是呀，他們都認識好久了。

兩年多了吧。

可是呢。

對方依舊不愛她。

這樣，她還有什麽堅持的。

石堅敏感地發現她面上那類似于絕望的表情，趕緊道：“隻有活下去，你才能再見到蘇華年！”

這句話，讓林竹可眼皮微微一動，石堅覺得心酸的同時，又松了一口氣。

然而接下來，林竹可卻沒有說什麽，隻是道:“見到又怎麽樣？他又不愛我！”

石堅從這句話中，聽出了一種絕望，一種讓人覺得心驚膽跳的絕望。

也不知道，是誰給的膽子，下一刻，石堅就道:“活下去！你要活下去，我愛你！”

林竹可猛地擡頭，就看到了石堅那雙蘊藏着激烈情感的眼睛。

“活下去，不爲了我，隻爲了你自己！”

林竹可聽到這話，眼眸之中，異彩浮現。她突然抱緊石堅:“好，活下去！”

沒有過多久，甚至石堅覺得自己還能堅持的時候，船已經靠上了小島。

雖然是小島，但是，這島的面積，很大。

石堅和林竹可，也被人拉了上去。

船上的人并沒有下船，隻有船員們下船，用繩子，将船拴在了島上幾十棵樹上。

狂風依舊大，可是卻因爲船已經有一大半在沙灘上，那急迫的浪潮，也根本沒有辦法再讓船移動。

隻有海浪，偶爾打在船闆之上，打在在正并排躺在船闆之上的林竹可和石堅身上。

看着那恐怖的天空，林竹可突然道:“你說，死了的人，去了哪裏？”

石堅乍一聽到這句話，有些疑惑。但是，還是想了想，很認真的回答。

“死了的人，沒有去的地方。”

聽到這句話，林竹可整個人身體震了一下，側頭，認真地看着石堅。

一直看着。

石堅微微一愣，也那樣看着她。

“怎麽了？”

到最後，還是石堅受不了林竹可的眼神。

又想起剛才自己對對方的告白，一時之間，有些窘迫。

林竹可笑了笑，重新看着天空，這個時候，天空已經有轉晴的預兆了。

海上的天氣，就是這樣變化多端。

上一刻狂風暴雨，下一刻，就已經轉晴了。

當然，林竹可第一次在海上行走，并不知道。這一次的變化，還是很少見的。

這一點，石堅就領會很深。

“不是，隻是曾經，我問過另一個人這個問題，那個人給我的回答，和你的完全不一樣。”

“蘇華年，你說，人死了之後，會去哪裏？”

“……天上吧。”

天上。

就是因爲這個她想象中的回答，她就愛了他那麽久。

她想。

如果有一天，她死了，也要去天上。

和蘇華年一起去。

就像是曾經漫天星辰下，外婆給她說的話。

“外婆走了，囡囡如果想外婆了，就擡頭看看天空，外婆在天上呢。”

而事實上呢。

她早就知道，人死了，就什麽也沒有了。

沒有想到，有一天，有一個人，會這麽告訴她。

她突然掩住眼睛，哭了起來。

撕心裂肺地哭。

石堅的這個回答，仿佛在向她宣布。

蘇華年，永遠沒辦法愛上林竹可。

就像戳破外婆的“謊言”一般。

她不知道該慶幸，還是悲哀，有一個人，叫醒了裝睡的她！

然而，她哭了出來，石堅卻難受了。

天空有一道陽光落下，站在她的手上。

手上的勒痕在告訴他，剛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石堅的手，握成拳頭，然後又松開。

又握成拳頭，又松開。

最後，還是猛地，抱住了林竹可。

“不要哭，竹可。”

這句話，讓林竹可的哭聲一止。石堅還沒有來得及松一口氣，林竹可的聲音，又轉大了。

石堅身體一僵，有些不知所措。

誰也沒想到，這千裏大山，遊戲人間的“土匪”，在心愛之人面前，會是這般模樣。

林竹可抱住石堅。

非常用力。

哭聲很大，和最後一場雨聲相和，帶着一種解脫般的淋漓。

***

“你還好吧？”周麟帝看着一旁蘇華年，有一些擔心。

蘇華年看着在船闆上，相擁的兩個人，表情沒有什麽變化。

聽到周麟帝的問題，他微愣之後，笑了起來:“我耽誤她那麽久，她能夠在另一個人懷抱中哭泣，我想……我應該高興吧。”

說完，他轉過身，任雨水落在身上。

“都忘了用内力驅散雨水，還說沒事兒？”

周麟帝笑了笑，笑容之中，有同情，又仿佛有諷刺。

隻是這個諷刺，更多的，是對自己。

他不清楚蘇華年此時的感受，隻是覺得，或許對方，需要自己靜一靜。

想到這裏，他往自己的船艙裏走去。

走在雨幕之中，身上的衣服，依舊幹燥。

這一場暴風雨都能度過，或許接下來的行程，就能簡單一些了。

在走進船艙之時，他又擡頭看了一眼快要轉晴的天空。

或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