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王摸了摸鼻子,岔開話題:“既然八皇弟知道,那麽剛才是在看什麽?”
靜王沒有回答,隻是笑得意味深長。
實際上,他隻是看到了小柱子。這位蘇傾城身邊的寵奴,他自然已經知道。
畢竟……他和蘇傾城,還在合作。
哪怕,他并不知道,這一次合作,能不能堅持到最後。
甯王和靜王正在說話,離山頂不遠處,卻正在發生另一幕。
“你果然來了。”
淩王轉過頭,看向身後那些穿着打扮相同,低着頭的侍衛道:“你果然還是來了。”
他說完,身後那些人,并沒有擡頭。仿佛都沒有聽到淩王說話。
而淩王,歎了一口氣,慢慢靠近站在馬車口的那個侍衛。
“尋訪。”
那人身體似乎微微一晃,還是沒有擡起頭,看起來,就像是垂死掙紮。
淩王伸出手,将司徒尋芳的頭擡了起來。
司徒尋芳頓時有些頹然,跪在了地上:“王爺,請饒恕尋芳。”
淩王這一次沒有讓司徒尋芳起來。
他低着頭,第一次以俯視的目光打量着司徒尋芳:“這個侍衛,如何了?”
司徒尋芳既然能混進來,那麽就說明,她和某個人替換了身份。
而他的人,不可能會有膽子這麽做。那麽多半就是司徒尋芳做了什麽,才會被她找到混進來的機會。
司徒尋芳聞言,面上露出尴尬之色:“在淩王府柴房睡着,不過,現在應該醒了。”
淩王點了點頭,還算是有分寸。
他最後蹲下身,将她扶起來:“既然來了,今天就好好聽話。今天這裏,不會太太平,你注意好好保護自己。”
說完,指着一旁的一個侍衛:“你等會兒好好保護司徒小姐。她有任何三長兩短,你就不用活了。”
“喏!”
司徒尋芳一站起來,就聽到了這句話。臉微微泛紅,同時又有些不知所措。
“王爺,不用,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
淩王沒有說啥,隻是看着她的表情,帶着戲谑之色,似乎再問——你真的能照顧好自己?
司徒尋芳像是被他的眼神灼傷一般,猛地低下頭。
淩王沒有再說話,轉過身,在最後一段路,馬車不能再上去,得走上去。
背對着司徒尋芳,他的表情才冷淡起來。
這一次回宣定,他明白,邵鳴笙——那位曾經和他争奪皇位的邵鳴笙,已經成長到了一定的地步。
不過,有些事,他必須做。
明知前路險峻,他還是得迎難而上。
“王爺……”
身後傳來司徒尋芳有些大的叫喊聲。
她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氣,才叫出這一聲。
他沒有開口,也沒有回頭,可是腳步卻是頓住了,站在原地,頭微微側着,等着司徒尋芳下一句話。
“王爺,你是怎麽認出我的?”
淩王聽到她的問題,沒有回頭,隻是道:“你身上的味道。”
說完,沒等司徒尋芳回答,就已經大步往半山腰桃花林走去。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上桃花始盛開。
這裏的桃花,不僅盛開得晚。似乎也因爲這裏的氣候原因花期遠遠比山下的桃花花期長。
淩王到了之後,沒有和誰聊天,在屬于自己的位置坐下,閉目養神。
并沒有刻意和哪個官員親近,
那些官員也沒有誰主動靠近他,見到淩王,也都隻是遠遠的抱拳,以示敬意。
司徒尋芳看到面前這一幕,心頭微微一酸,對那個素未謀面的大魏帝王,産生了一種不喜之感。
她知道,面前這一幕,哪怕不是邵鳴笙親自示意的,也是有他對淩王态度冷淡的原因。
她聽說,回宣定城這段時間。邵鳴笙并沒有親自召見過誰。
可是,卻多多少少有所賞賜。
其中,甯王作爲幾兄弟中最年長之人,似乎備受尊重。
而康王和泰王也因爲年齡問題,邵鳴笙多賜了不少東西。
而靜王當然也收到了賞賜,其中還有兩個歌姬。
别的不提,那兩個歌姬的容貌,自然是上層的。
可是,邵鳴笙仿佛忘了自己有淩王這個弟弟,竟是什麽都沒有表示。
這也是這些官員,敢如此疏遠淩王的緣故。
司徒尋芳臉因爲剛剛淩王說的那句話,有些紅。此時卻慢慢轉變爲憤然。
心中,竟也明白,爲何他非得和單府聯系。
單方是唯一一人,沒有對淩王疏離的人。
司徒尋芳想到單穎,眼眶微微紅了。
味道……
實際上,她身上并沒有什麽味道。
她平日裏,很少抹胭脂之類的東西。
在邊疆地區,将她的性格,養成得與這宣定城的姑娘完全不一樣。
在淩王沒有出現在她的生命中時,她真的從來沒有想過,一次會愛上一個人。
而她卻明白,淩王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在邊疆地區,有一種血紅色的話。
那種花清淡無香,又因爲火紅之色,像極了血,無人喜歡。
都覺得那細長的花瓣,像血痕,充滿了不吉。
可是,淩王喜歡。
因爲他喜歡,她也喜歡上了那種花。
後來,慢慢的,她的身上,有了那種花的味道。
原本以爲,淩王從來沒有發現。
但從他的話卻知道,他對此,早就知道。
司徒尋芳在那一刻,突然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這個男人,和她想象中一樣優秀,一樣值得人愛。
***
在淩王之後,靜王和甯王,也歸席了。
他們沒有和其他人一樣,遠離淩王,反而上前,和他交談起來,
這個時候,康泰二王,也到了。
在他們之後到的,是宋業和孟蒙二人。
兩人沒有如同以往一樣,劍拔弩張,反而交談着向衆人走來。
看他們表情,似乎很是熟悉。
在場之人,心裏也有一些明了。
沈家的快速滅亡,蘇傾城的蓄勢上位,讓他們明白了一些什麽。
世家掌權,在他們看來理所當然。可是在邵氏皇族來看,卻并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這個時候,與其再内鬥,還不如坐下來,共同抵抗邵鳴笙對他們家族的蠶食。
他們見到淩王,隻是抱拳,卻個甯王交談了起來。
淩王看了他們一眼,面上沒有什麽表情,眼神深處,卻帶了一絲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