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健一張肉臉看起來十分平易近人。

可是，不管是姜婕妤，還是端嫔，都不會覺得他是一個平易近人之人。

姜婕妤勉強笑了笑：“李公公，本婕妤沒說什麽。”

李福健聞言，柔和地笑了笑：“是這樣嗎？那是奴才耳朵不好使，聽錯了。兩位小主請進。”

姜婕妤聞言，趕緊撩開簾子，不過她撩簾子的手，都微微顫抖着，讓李福健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那笑容中，帶着一絲陰狠。

而端嫔正好看到他這一絲笑容，心跳頓時加快，趕緊走進了花房，不敢再看。

如果說王德全是後宮中的妃嫔想要巴結的人，那麽這李福健就是讓後宮妃嫔害怕的人。

因爲他實在是太過心狠。

有一句話就是，在這後宮之中，甯願進慎刑司，也要落到李福健李公公的手上。

因爲雖然都是生不如死，但是相對于慎刑司來說，李福健更恐怖。

尤其是，他那獨特的愛好……

不僅是宮女，就連一些小太監落在他手上，也都是十分凄慘的。

這樣的人，可以說是沈皇後手上一把刀。

這把刀殺傷力強，讓人聞之變色。

姜婕妤和端嫔的到來，并沒有引起裏面衆人的關注。

這花房，花都是分列兩旁，最前面，有兩把椅子，那是皇上和皇後待會兒做的地方。

在這些花中間，流出的寬大的通道兩旁，有不少桌椅，明顯就是給衆位妃嫔所坐。

來了這裏，姜婕妤哪怕是正三品的宮妃，我不敢再放肆。

給皇後請安之後，她就和端嫔站在一旁。

因爲孟淑妃和林德妃兩人，也已經到了。

和其餘人不一樣，她們兩人在一旁，說着什麽話，其餘妃嫔，則圍在皇後身邊。

因爲皇後還沒有入座，反而和衆位妃嫔，一起賞花。所以，就連孟淑妃和林德妃都不敢坐下。

姜婕妤看到皇後身邊圍着的妃嫔，忍不住嗤笑一聲。

很明顯，今天這所謂的賞花，根本就醉翁不在酒。

“婕妤娘娘，我們要不要也上去。”端嫔問了一句，她神色躊躇，如果仔細看，還能從中看出一些害怕。

“不用，我們站着就行。”姜婕妤其實也有猶豫。

很明顯，那個引路的小太監，不可能是無緣無故告訴她們那些話。

恐怕不隻是她們，這裏如今所在之人，都已經被告訴了那番話。

又因爲這裏是“景仁宮”，不需要多動腦子，這宮裏的人，沒幾個笨的。

很明顯，這些人都是知道的，知道接下來皇後會做什麽。

姜婕妤知道，皇後既然敢做接下來的事兒，定然是有把握的。

但是，不知爲何，她腦海中浮現了當初無意之間看到的蘇傾城的表情。

她那時候正在看沈皇後，眼神中透露出嘲諷，與同情。

那個表情，她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看到的了。

總之，如今想起來，她心頭那些對蘇傾城剛剛升起的不屑與怨恨，全部都被她壓了下去。

她有些惶恐，擔心蘇傾城會突然從永巷出來。

最後，她還是說出了那句話。這或許隻能說是直覺了，直覺沈皇後今天不會成功。

實際上，隻要皇上願意，那麽沈皇後就一定能成功，皇上不願意，或許沈皇後也會成功。

可是最後，她還是相信了自己的直覺。

哪怕給她這直覺的，是她最讨厭的一個人。

“可是，皇後娘娘會不會……”端嫔此時沒了那些桀骜，她自然不是笨蛋，對于皇後的意圖，她很清楚。

不外乎是讓她們站隊，或者說，是讓她們背後的家族站隊。

她敢肯定，如今圍在皇後身邊的人，之所以會這樣，也和她們的家族一樣。

她臉色慘白，這皇後娘娘，似乎是想要逼迫皇上，不得不立大皇子爲儲君。

姜婕妤看了端嫔一眼，面色實際上也有些蒼白，不過比端嫔還好上一些：“你肯定和我一樣吧，昨天你的家族，是不是也讓人帶了一句話。如今，是不是才明白過來。你怎樣選擇，我不會阻攔。但是，家族之人沒在後宮，很多事不明白。有時候，一時的勝利，并不是永久的勝利。一時的失敗，也并不代表一直失敗。”

姜婕妤歎了一口氣，小聲地道。

實際上，昨天家族之人，讓人帶了一句話進來，那句話隻有兩個字——順從。

原本以爲是讓她順從皇上，如今看來，分明是讓她順從皇後！

端嫔如今這般，明顯也明白過來了。

姜婕妤眼神有些恍惚，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很傻。也不怪父親看不清如今的時局。

因爲直到剛才，她才明白了一部分事兒。

俪妃何以此時被關進永巷？

真的是皇上的意思嗎？

又或者說，把俪妃關進永巷的理由，是皇後以爲的那樣嗎？

她臉色蒼白，她似乎成爲了一場帝後對陣中微不足道的一顆棋子。

她目光看向皇後，眼中突然也出現了記憶中的那個神情。

嘲諷中，帶了一絲同情。

或許，自以爲是下棋人的，也在不知不覺之間，成爲了那個高高在上之人的棋子！

端嫔沉默了一會兒，還是站在了原地。

她不是靠所謂的直覺，相反，她比姜婕妤更了解蘇傾城。

或許之前她們對蘇傾城的嘲諷，隻是她們身爲女人的不甘心。

她心裏，實際上一直覺得蘇傾城突然被廢一事，存在諸多蹊跷。

如今連起來一想，簡直讓人不可思議。

到底，誰在下棋？

“皇上駕到！”

沈皇後聽到這聲音，雙眼一閃，目光中帶着一絲志在必得。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随着邵鳴笙進來的，還有三位皇子。

待所有人坐下，姜婕妤快速地看了一眼三位皇子。

随即就低下了頭，心裏那個猜想，幾乎已經确定了。

因爲在她眼中，大皇子臉上洋溢着勝利者般的神情，看起來實在是太過稚嫩。

至于二皇子，十分沉穩，和大皇子相比，他更像一把曾經出鞘，并且鋒利無比的劍。

三皇子的神情……她看不懂。

一會兒像是憂愁。一會兒又像是冷漠，一會兒又像是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