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快,蕭清珏就退後,靠在了假山上,離蘇傾城距離遠了一些。
他的目光落在了池中,眼神有些飄忽,整個人扶竟有一絲頹廢。
蘇傾城很少見他這樣,偏偏心中又很生氣:“蕭清珏,你究竟起怎麽想的?!你在宮中做這種事!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蕭清珏抿唇,看向她,“俪妃娘娘,不必擔心。本相做事,自然不會牽連到娘娘!還有,本相如果出了事兒,娘娘不是應該高興嗎?你想擺脫我,不是嗎?”
蘇傾城臉色猛地煞白起來,嘴唇微微顫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
蕭清珏看到她這副表情,嘴角牽起一抹笑,像是嘲諷一般:“娘娘這是什麽表情?明時、離寞、玲華,這些人,本相都給你了,娘娘不是應該高興嗎?”
蘇傾城垂眸,她說不出話來。
的确,她如今擁有的,都是他願意讓她有的。
包括她所謂的心腹,也是他甘心放手的。
“我、我沒有想過要你死!”
她猛地擡起頭,靠近蕭清珏,拉着她的衣袖:“蕭清珏,我沒有想過讓你死!”
對!
無論她多麽狠這個男人,可是她能夠活到現在,也的确是他幫忙的。
蕭清珏看了一眼她的手,蘇傾城就像是覺得手被灼燒了一般,趕緊收回了手。
蕭清珏嘴角嘲諷的笑容,諷刺意味更加明顯。
“對,你不想讓我死。不過,你也不相信我。你是不是看到了,那天那個山賊在我身後,你是不是覺得,我會對他不利?”
“沒有,我沒有!”
蘇傾城後退,她覺得這一刻的蕭清珏有一些陌生。
蕭清珏卻隻是笑着:“你有,你一定有。”
他神色灰暗,整個人像是沒有力氣一般,靠在假山上。
他沒有看她,隻是看着那暖陽照耀下,看起來潋滟的水。
“你放心,我隻是想告訴你,那個人,隻是想要在離開之前,親自進宮看一眼你。他許諾了一些本相無法拒絕的東西,所以才會帶他進宮。”
蘇傾城沒辦法反駁,因爲他說的,的确是他曾經擔心過的。
雖然後來因爲要對付宋賢妃,沒有管太多,同時對周麟帝的能力也很相信。
但是周麟帝居然以蕭清珏小僮的身份,出現在安平周歲宴上,還是讓她耿耿于懷。
然而,今天在聽到蕭清珏這番話時,她第一反應,并不是解脫,反而覺得心難受得很。
“俪妃娘娘,你是不是想要自由?”
蕭清珏突然看向她,問了一句話。
這句話,讓蘇傾城仿若被電擊一般,愣在當場。
蕭清珏像是沒有看到她呆愣一般:“如果,我願意給你自由呢?讓你離開這裏,永遠逃離這裏的權利傾軋,你願不願意離開。”
“離、離開?”
蘇傾城看着他,呢喃了這兩個字。
蕭清珏雙眼中,突然有了某種光輝,他走上前,握住她的雙肩,然後低下頭,看着她的眼眸:“是的,離開這裏,和誰都沒關系。和周麟帝!對和他!他是真心對你。是我将你卷入了這場争鬥,如今,還你自由,你可願意?”
蘇傾城心中并沒有興奮,相反,因爲蕭清珏這突如其來的話,她心跳加快。
蕭清珏見蘇傾城不回答,隻呆呆地看着他,再次說道。
“離開這個地方,隻要還待在這裏,下一次,你可能就會像宋賢妃一樣!還有那天,如果你死了……”
他的聲音走了舊日的溫柔,蘇傾城聽着,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
他的眼下青色明顯,剛才看着還看不出來,如今離得近了,卻十分明顯。
蘇傾城鼻子酸澀,她扭開頭:“爲什麽突然這麽說?是你将我送了進來,如今,又爲何這樣?”
蕭清珏雙手突然垂下,像是脫力一般。
他一手扶住假山石,垂着頭,低聲道:“是呀,是我将你送了進來。”
蘇傾城隻覺得今天的蕭清珏很奇怪,忍不住問:“你今天究竟怎麽了,不僅……還說這麽一番奇怪的話。這後宮,豈是我想離開就能離開的。”
自由兩個字,對她來說,有些說不清的誘惑力。
然而,有些時候,并不是她想要離開就能離開的。
如今有那麽多人在她身邊,她走了,他們怎麽辦?
而且,她家人的仇,又怎麽辦?
“隻要你想要離開,我就能讓你離開。而當初你進宮的時候,我不是答應過你,隻要你進宮,你家人的仇,我會替你報。”
蕭清珏再次擡起頭,眼眸中有細碎的光,在陽光的照射下,十分的亮。
蘇傾城這一次,沒有再多說,她雙眸微微一閃,“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
沒錯,這樣的蕭清珏,實在是太不對勁兒了。
他似乎很希望她離開這裏,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和平日裏很不同。
有一種,像是交待後事的感覺。
蕭清珏看了她一眼,突然抱住她。又在蘇傾城還沒有反應過來時,放開了她。
然後轉身就走。
蘇傾城想要追過去,可是如果被人看到他們在一起,少不得又會牽扯出一系列事情。
她看着他的背影,眼睛酸澀得厲害。
她擡頭看了看這一片天。
她會離開的,隻要報了仇,她一定會離開的。
蘇傾城回到“碎芳齋”之後,就一直在想,蕭清珏這是怎麽了。
不僅和那個人混在一起,還突然說這麽奇怪的話。
突然,她面色一變。
難道,是因爲祭祀?!
她心跳加速,整個人忍不住胡思亂想。
這一次,一定會出現什麽事兒。
然而,想來想去,她又實在是想不出有哪裏不對。
很快,晚上邵鳴笙告訴了她答案。
“祭祀取消?爲什麽?”
蘇傾城十分驚訝,這一次祭祀動靜這麽大,居然取消!
邵鳴笙看向她的表情有些奇怪:“怎麽,愛妃對這件事這麽關心?”
蘇傾城心裏懊惱,居然在邵鳴笙面前失了分寸。
她趕緊湊上前,笑道:“沒有,臣妾隻是驚訝。”
邵鳴笙眸光閃爍,卻并沒有再多說,将她摟進懷中,細細給她說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