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寞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就見玲華進了來。

玲華走過來，和她一起坐着，然後看着她安慰道：“你别擔心，小主最是仁慈，她消氣了，就不會再針對你了。”

離寞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她目光放遠，“可是，我都不知道，她爲什麽生氣。”

玲華一聽這話，鼻子一酸，最後隻能握住她的手：“你别這樣，小主如今處在這個地位，壓力很大的，所以，如果她生氣說錯話，你也别怪她。她的身邊，隻有我們的。我們隻能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離寞一聽這話，垂着眸子，讓玲華看不清她的表情：“我曾經也想，如果能永遠在她身邊，哪怕是做奴婢也可以。我們的命，本就如同草芥。對此，我從來沒有說過什麽。可是，不代表小主就能随意的冤枉我。”

玲華低下頭，看着離寞紅腫的手。想着她如今在“碎芳齋”的地位，隻覺得心中酸楚。

她眼淚落下：“對不起，如果不是我，當初你就不會被派到小主身邊來，你放心，我一定會在小主面前，替你說好話的，隻是——”

離寞聽到她話音頓住，擡起頭看向她，目光灼灼，讓玲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把話說完。

“該是什麽，你說。”

離寞的聲音很是淡漠，實際上如果不是跟着蘇傾城久了，她也隻會是初見時那種淡漠的人。

玲華隻覺得心中那些猜測，在這樣的目光下，全部被看透。

有些别扭，但是，最後還是道：“你一定要記住，隻有小主好，我們才會好。”

說着，玲華收回手，垂眸道：“明時公公選擇了小主，相當于背棄了相國。我也願意選擇小主，不是因爲想要背棄相國！”

說着，她擡起頭來，一雙眼睛亮德很：“離寞，你應該知道，相國不需要我們，而小主需要我們！我不會覺得當奴婢是一件丢臉的事兒，我隻是在想，跟着小主一起闖下去，我将會達到怎樣一個地位。”

她說着，呼吸急促起來，這是沉默内斂的她，極其罕見的狀态。

她的手有些不知所雲地比劃着。

“我想說，爲什麽我們不能，我們女人不能擺脫掉男人？不對，我是想說，女人，爲什麽不可以走得更遠！”

她見離寞的目光中，沒有驚訝，有的隻是平靜，她仿佛受到鼓勵一般，繼續道。

“我是想說，爲什麽，我們女人不可以走出一片天地，和小主一起。小主從大涼來到大魏的時候，我就一直在她身邊。”

“我不知道她在大涼遭遇了多少，我隻知道，她來到大魏之後，苦難就沒有結束。”

“我比她自己，更渴望她成功。以一個女子的身份，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她猛地抓住離寞的手：“離寞，你肯定也是吧！所有人不明白，我爲什麽會在相國和小主之間選擇了後者，你肯定會明白吧。”

離寞看着她那堅定的目光，這一刻，她想，她明白了玲華的選擇。

或許，她在蘇傾城的身上，找到了她想要奮鬥的目标。

隻不過，這是建立在蘇傾城成功的基礎上。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某一種衷心。

她相信，有了這個想法，所有人都會離開蘇傾城，她卻不會。

因爲，她早就已經将自己的當作了後者的一部分。

這就是所謂的精神寄托嗎？

離寞低下頭：“嗯，明白。”

哪怕看不到離寞的表情，聽到她這樣的回答，玲華也松了一口氣。

這就像是在無盡黑暗的道路上，有了第一個同行者。

她握住離寞手的力氣加大：“你放心，小主她一定能成功的！”

說到這裏，她壓低聲音：“你一定不能背叛小主，否則，我第一個不會饒了你！”

玲華說出了這句話，整個人像是松了一口氣一般。

離寞擡起頭來，笑容溫婉，不像是真笑，倒像是面具。

“不會，我不會背叛她。”

“玲華姑姑，我可以進來嗎？”

門外傳來小宮女的聲音，玲華收回手，整個人恢複到了平日記得端莊内斂：“進來吧。”

她話音一落，就見一個一件谄媚的小宮女走了進來。

玲華看了一眼，不怎麽熟悉。而離寞卻一眼認出，這個就是那個盛氣淩人的小宮女。

小宮女進來，看都沒有看離寞一眼，然後手上拿了一個木盆，木盆裏面放了一壺熱水。

“玲華姑姑，累了一天了，泡一個腳吧，等會兒睡覺的時候，也能睡得香一些。”

玲華聽到這句話，皺了皺眉，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小宮女在玲華想要自己脫鞋之前，就趕緊過來，替玲華脫鞋。

一旁離寞看到這一幕，嘴角揚起了紫陌嘲諷的笑容，然後站起身：“你們先聊，我先出去走走。”

說完，就一個人披了一件鬥篷，出了門。

小宮女撇了撇嘴，看到離寞身上那件看起來華美的鬥篷，忍不住酸道：“玲華姑姑，離寞姑姑披的鬥篷，是不是小主賞賜的呀？”

玲華看了一眼，就沒在意，因爲蘇傾城的确賞了很多東西給她們。

可以說，自從她受寵以來，“碎芳齋”就不缺這些在小宮女眼中，看起來很貴重東西。

皇上皇後賞的，各宮娘娘賞的，都很多。

有一些蘇傾城不喜歡的顔色，不喜歡的東西，自然都是到了他們這些親近人手裏。

“是呀。”

“小主待姑姑們真好。”

離寞聽到裏面的對話，腳步微微一頓，随即就加快了步伐。

看了一眼還亮着燈燭的内殿，她臉上在四周倒影下，顯得有一些陰翳。

她沒有再多看，一些小太監小宮女見她在外面，都會趕緊離開。

像是避開瘟疫一般。

離寞這樣想着。

她嘴角牽起一抹嘲諷的笑，随即往外面走。

她一路随意走着，這一段路，曾經她也陪蘇傾城走過。

當時心裏滿滿都是她的事情，還沒有好好欣賞過周圍的環境。

如今仔細看來，哪怕是這招惹的冬天，也十分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