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寶林請進。”玲華将盒子遞給小柱子,給他使了一個眼色,小柱子立刻将盒子拿了下去,并沒有給蘇傾城欣賞的打算。
見到他們這樣,趙寶林面色也沒有什麽變化,隻扶着珠兒的手,走進了殿内。
她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室内的裝潢。
外殿裝飾簡約,當中放着幾張招待客人的桌椅,旁邊有玲珑閣,玲珑閣放滿了各種珍貴的珍貴玲珑的物品。
其中有一塊血紅色的瑪瑙,高高放在玲珑閣頂端,隻一眼,就讓她明白,那瑪瑙十分名貴。
除了瑪瑙,還有潔白的麒麟玉、雞蛋大小的夜明珠。總之那些寶物,讓人應接不暇。
玲珑閣下面的幾個矮桌上兩個花瓶,花瓶中插着紅梅。
她忍不住微微吸了一口氣,發現空氣中,果然有淡淡的梅花香。
她目光往牆壁上看,發現牆壁上挂着不少名人書畫。直到看到正前方的一副美人圖時,整個人面色微微一變。
雖然立刻就恢複了正常,但是她的内心,依舊十分驚訝。
因爲,那副畫上的美人,不是别人,就是蘇傾城本人。
她正低着頭,扶着自己的肚子,對着她笑着。整個人少了一絲媚意,多了幾絲母性光輝!
但是,她卻覺得,這樣的蘇傾城,比平時更美了幾分。
而最讓她驚訝的,不隻是這樣,而是那署名。
如果她沒有看錯,那分明就是邵鳴笙的字。
深龍居士。
龍!除了帝王,有幾人敢用這個字?
這幅畫,居然是邵鳴笙替蘇傾城畫的!
她心頭的驚訝,久久沒有平息。
邵鳴笙,何曾如此對過她。
他們最親密的時候,他爲未曾爲她畫過一副畫。
沒想到,他居然爲蘇傾城畫了。
更諷刺的是,她一個旁觀者,都能通過這幅畫,感受到畫畫的人,對畫中人,滿滿的愛。
諷刺,真諷刺!
她心頭怒火沖起,覺得蘇傾城将這幅畫挂在這裏,就是要給進殿的人,一個下馬威!
事實上,趙寶林還真是冤枉她了,她可沒想過,想要給誰一個下馬威。
純粹是沒有地方挂了。
從她進宮以後,邵鳴笙賞了他不少名畫,她又素來喜歡這些,故而都挂了起來。
爲了挂這幅畫,她還取下了一幅她特别喜歡的山水畫。
“趙寶林。”
趙寶林突然回過神來,心跳的飛快,聞聲望去,就看到了正站在内殿門口的蘇傾城。
她扶着明時的手,慢慢地走出來。
趙寶林趕緊請安:“給俪嫔請安,俪嫔萬安。”
“起來吧,趙寶林不必客氣。”蘇傾城淺淺笑着,然後也看向那副畫。
随即臉微微泛紅,看着趙寶林,笑得幸福:“皇上有一日,心血來潮,想要爲我畫上一幅,妹妹見笑了。”
看到她幸福的神色,趙寶林心淬了毒,恨不得一巴掌打在這張臉上。
然而,最後,她隻是笑着,似乎爲蘇傾城感到高興:“這是皇上将俪嫔放在心上呀!”
“是嗎?”蘇傾城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然後轉身,“趙寶林,我們内殿裏坐。”
然後抱歉道:“這孩子有些不乖。”
雖是責怪的話,卻說得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讓趙寶林臉上的笑險些崩裂。
“是!”
走進内殿,蘇傾城讓她坐下,她又忍不住四處打量。
室内地上撲了一張毛毯,看這質地,應該是小國進貢的上品。
如果低位的妃嫔得了,恐怕也是撲在炕上,結果在這“碎芳齋”中,隻能用來鋪地。
然後在另一邊窗邊,有兩張花梨大理石大案,一張案上磊着一些書,并一方寶硯,黑色筆筒,内插着幾支筆。
而另一張,擺設也差不多,隻是筆墨這些,都要尊貴一些。
她心中一沉,這兩張,一張向來是蘇傾城的書桌,而另一張,不言而喻。
在書桌旁邊,設着鬥大的一個汝窯花瓶,依舊如外殿一般,插着幾支紅梅。
西牆上當中挂着一幅畫,隻是這幅畫,不是人物圖,而是一隻白色的九尾狐。
那九尾狐隻一眼,就讓她覺得讨厭。她覺得奇怪,仔細一看,發現那隻九尾狐的眼神。和蘇傾城有些像,這才明白了爲何會讨厭。
左右挂着一副對聯,乃是前朝著名書法家朱公墨迹,其詞雲:歲月本長而忙者自促,天地本寬而卑者自隘。
她目光又落到窗邊的長寬的小幾上,在其上設着大鼎。鼎中竟然還燃着淡淡的香。
左邊有紫檀架,其上放着一個大官窯的大盤,盤内盛着這個季節罕見的提子,一串串的水晶似的。
右邊洋漆架上懸着一個白玉比目磬,旁邊挂着小錘。
卧榻是懸着紫色碎花小帳的寬大紫檀床。
在床内壁上,刻着一些詩句,雖看不清是什麽,卻也知那字體隽然。
整個殿内裝潢,并不名貴,比外殿還要内斂不少,卻充滿着一股潇灑風雅的書卷氣,以及一種淡淡溫馨的感覺。
她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隻是有一種淡淡的惆怅。
說不清,道不明。
“趙寶林喝茶。”
玲華将溫着的茶水,倒了一杯給趙寶林。
趙寶林打量得仔細,卻也隻是兩個呼吸的時間。
“多謝玲華姑姑了。”
“趙寶林嘗嘗,這是陛下賞給我的,聽說叫做什麽九華毛峰,說什麽比洞庭碧螺春還珍貴,按照我看呀,這還沒有碧螺春好喝。”
趙寶林剛剛喝了一口,出聽到蘇傾城看似抱怨,實際上充滿甜蜜的話,一口茶,笑着咽不下去。
她最後,自嘲道:“嫔妾可不會飲茶,俪嫔就饒了嫔妾吧。”
蘇傾城笑了笑,任由玲華和剛進來的林成氏替她揉腿。
見趙寶林看着,忍不住道:“這懷孕了,每日都需要揉着,否則了這腿就會變粗的。”
趙寶林僵笑道:“俪嫔說笑了,俪嫔這一次懷着小皇子,這容色依舊是宮裏頭一份。”
蘇傾城停了她這話,淡淡一笑,卻轉瞬歎了一口氣:“哪裏是投一份,這宮裏,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懷孕。”
聽到她這句話,趙寶林忍不住緊了緊手帕。
如果說這宮裏誰最恨沈香合,恐怕就是趙寶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