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邵鳴笙挑了挑眉。
他一手手肘撐在桌上,手掌撐着頭,側頭看着她。
“哦?新意?”
“是呀。”蘇傾城倒也沒有什麽不能說的。
今日雖然不知邵鳴笙爲何會讓她坐在這個位置,但也明白,他不會在這種事上和她計較。
今日過後,她造成帝後之間不合的傳聞,恐怕就會傳遍天下。
她背了這麽大一個黑鍋,自然要取些利息。
她挑眉:“陛下不是說了嗎?讓臣妾來評,既然如此,臣妾可就是有什麽說什麽。”
她指了指正吹箫的單穎。
“單府的嫡小姐,這吹箫的技藝十分成熟,而且以女子之能,卻能吹出這完全不斷的箫音,當會被人佩服。但是,陛下也應該知道,這首曲子,需要的技藝,并不怎麽困難。”
言下之意,單穎有所保留。
既然在這種情況下,還有所保留,自然是不被這一個承諾上心,既然如此,何苦非給她。
邵鳴笙唇角帶了笑。
他記得,蘇傾城在他面前,向來都是十分守禮的。
幾乎是他說什麽,她就認什麽。
雖然乖巧,但是到底少了一絲活力。
又想到今天爲了給沈皇後難堪,牽連到了她,頓時心頭就軟了下來。
他握住她的手,用隻有她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今日,連累你了,不過……”這也不隻是因爲想要給沈皇後教訓。
話到嘴邊。邵鳴笙卻說不出來了。
他覺得自己不對勁兒。
在他的認知裏,蘇傾城乖巧可人,美麗善良,賢惠溫柔……
是一朵非常棒的解語花。
然而,也僅僅就是這樣了。
但如今回想起來,從最初将她帶進“尚明殿”開始,以及在“承恩殿”将她抱離開始,他對她的心思,就發生了變化。
後來她被擄走,他内心的焦急……
他垂着眼眸,細細摩挲着蘇傾城的手。
她的手如上好的玉一般,讓人愛不釋手。
蘇傾城見邵鳴笙說了一半,就陷入了某種沉思中,懂事的沒有開口說話。
在一定程度上,她會順從他。
邵鳴笙靜靜思考着自己對蘇傾城的不同,忽略了下方已經演奏完畢的單穎。
單穎一曲技藝娴熟的箫曲,赢得了滿堂喝彩。
蘇傾城見邵鳴笙沒有回過神來,終于湊了過去:“陛下,單小姐表演完畢了!”
邵鳴笙聽到蘇傾城的聲音,突然後退了一下。猛地放開她的手,仿佛避開什麽髒東西一般。
他不尋常的舉動,讓蘇傾城微微一愣,随即帶笑看着他。
邵鳴笙很少如此失禮,但到底是帝王,深吸一口氣,闆着臉朝着下面的單穎揮了揮手!
這下,原本想要好好贊賞單穎一番的那些人,均變了面色。
剛才皇上還好好的,聽了單穎的箫音,卻黑了臉。
尋常人,定然會覺得,是單穎惹怒了皇上。
單穎花容失色,看了面色黑沉的邵鳴笙,以及他旁邊似笑非笑,依舊美如朝花的蘇傾城一眼,趕緊扣頭謝恩。
“姐姐技藝精湛,妹妹十分佩服。”
單丹一直觀察着蘇傾城和邵鳴笙,所以明白,簽名深戶天的變臉,恐怕和她無關。
但是,她自然不會那麽好心地對單穎說出自己的猜測。
單穎一走到座位上腳一軟,就癱軟在座位上。
臉色蒼白到了極點。
聞言,什麽也不說,竟是完全沒有聽到一般。
在單穎表演時,就已經回到單丹身後的珠兒見了,頓時撇了撇嘴。
單穎平日裏在單府,就是那種浮雲上的天仙。
而她自己,也把自己當成了天仙。
如今小姐對她說話,沒有回話也就罷了,竟無視。
說到底,欺負小姐是庶女!
她心頭一氣,頓時肚子就餓了。竟然叫了起來。
好在聲音不大,應該沒人聽到……吧。
然而,單丹卻像是無意一般,将一塊糕點遞給她,嘴上說着的話,卻是對單穎。
“姐姐不必擔心,按照我看,皇上并不是爲了姐姐生氣。”
單丹叫單穎不回答,眼睛一轉,似笑非笑地說了這句。
“你——”
單穎隻當單丹是在嘲笑她,從前一直不将她放在眼裏,說話都覺得是侮辱了自己。
如今還是黑了臉,想要讓單丹明白她的身份。
但是,一想到剛才邵鳴笙的臉色,她就洩了氣。
難道,她剛才吹的曲子,有什麽問題?
她心中惶急。
雖然這場才藝表演是臨時的,但是對她寄予厚望的單方,早就讓她,五年準備。
所以,剛才所吹的《喜望》,她常常練習。
她自然也練了更難的曲子,隻是今日安平公主的生辰,那些曲子都不适合。
“姐姐不信嗎?”單丹突然站起身,“那姐姐就看着妹妹的吧。”
她說着,就慢慢行至禦花園設宴的中央。
這片地方,積雪早就被清理,中間還鋪上了紅毯,旁邊火爐燒得很旺。
除了冷風,她整個人都不覺得有什麽冷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她的出現,落在了她的身上。
剛才單穎“惹怒”邵鳴笙,沒有人敢出來表演,沒想到這人卻願意。
“她是誰呀?”
“好像是剛才惹怒皇上的那位單府大小姐的庶妹!”
“長得沒有剛才那位單小姐好看……”
……
周圍的嘀咕聲,讓單穎面色黑沉了下來。
隻覺得單丹如此,是在給她丢臉。
她恨不得立刻就将單丹給拉回來。
然而,一想到剛才邵鳴笙看着她陰沉的臉色,就不敢在主動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帝王之怒,她可是經不起的。
“臣女單丹,給皇上和衆位娘娘請安。”
“起來吧。”邵鳴笙擡了擡手。
“皇上,好好的可别再生氣了。”
邵鳴笙話剛落,一旁的蘇傾城,就借着給他倒酒,似笑非笑地道。
邵鳴笙:“……”
他看了蘇傾城一眼,隻覺得她的面容,太過炫目。
那雙盈盈水眸看向他,似乎比平時更楚楚動人了幾分。
微微勾起的紅唇,更是讓人忍不住想要一品。
他察覺到自己的不對,頓時有些狼狽地端起酒杯一口飲盡。
仿佛想要擺脫這情緒般,開口問單丹:“你要表演什麽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