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遠方眼神有些飄忽,是呀,本來就沒有什麽,可是如今,他生生在一次次夢中想着她。
然後,将那一點點的喜歡,發展成了愛。
這世間,總有人糾結自己得不到的人,然後慢慢的,将那很少很少的喜歡,發展成了愛。
這就是佛學中的執念。
“打住!”孔湛雙手突然放在他的肩上,認真地看着他,“打住,現在立刻打住,不論你對她有多少心思,都不能再繼續了,你會害死你魏王府的!”
“我知道。”
魏遠方答得幹脆,然而,真是因爲太幹脆了,孔湛才皺起了眉頭。
或許魏遠方自己都沒有發現,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眉擰得老緊。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從前,無論遇到再怎樣難的事情,魏遠方都沒有這麽過。
他心不斷往下落,突然一拳打在了一旁的假山石頭上。
他們所在的地方,旁邊是明清池,這明清池水引的是護城河的水。
整個大魏,幾乎每一座府邸中,都有從護城河引進的水。
不過,他想,所有人地方的的水,加起來,都沒有宮中的水那般“黑”!
都說這宮中的蓮花開得最美,他從來都沒有反駁,因爲哪怕是他這種腦子都能夠想明白,這個地方,是多麽多麽的肮髒。
那些蓮花開得那麽好,不過是有太多的人命。
從很小他就知道,看清誰,都不要看清這宮中的人,還有,使勁兒往這宮中鑽的人。
而很明顯,這兩點,蘇傾城都已經占了!
“你幹什麽?”
魏遠方皺眉看着孔湛的動作。
孔湛轉過頭看着他:“你們爲什麽一個兩個,都對那個女人那麽癡迷,難道是因爲,喜歡她那張臉?天下第一的臉?在我眼中,她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我真不懂,你們一個兩個三個,都那麽喜歡她幹什麽……”
“什麽一個兩個三個?”
魏遠方突然打斷他的話,眉頭緊緊皺着,孔湛剛才的話,讓他覺得很不對勁兒。
孔湛眼神飄忽,心中暗罵一聲,卻什麽也說不出了!
“說!”
魏遠方一想到有那麽多人觊觎她,就爲她感到開心。
他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心思,不讓别人發現,如果今天問他的不是孔湛,他打死也不會多說一個字。
不是所有女人都是越多追求者越好,尤其是帝王的女人!
孔湛将頭抵在假山上,半晌才低聲道:“相國你知道吧,他……”
“我知道!”
蕭清珏對蘇傾城有心思,這一點其實并不難看出。當然,這心思,蕭清珏也沒有隐藏。
恐怕就連邵鳴笙也知道,不過不知爲何,邵鳴笙對此并不在意。
似乎笃定,哪怕蕭清珏對蘇傾城有别的心思,也不會碰她似的。
這就像他父親常常說的,皇上對相國的信任,簡直就是沒有來由的。
孔湛說了這句話之後,就又不開口了,魏遠方看着他的表情,突然面色一變。
“沈仲!”
他的聲音肯定,讓孔湛忍不住擡頭驚呼:“你怎麽知道?”
說完,又捂住自己的嘴,最後又是一拳打在假山上。
他這壯碩的身材,兩拳打在這假山上,手沒有手上,這假山似乎都要倒了。
“我在他那兒,看過她的畫像,很多很多。”
“不對!”魏遠方雙拳緊緊握着,又送開,反駁道,“不對,他不是喜歡……”
說着,就沒有說了。
沈仲喜歡的人,他們這些一同長大的兄弟,自然是知道的。
“呵。”孔湛突然冷笑了一下,這笑聲,根本不是他能夠發出來的,古銅色的皮膚,在這地上鋪着的白雪中,顯得有些冷酷。
寒冬臘月天,禦花園的風景依舊很美。
剛才在席上,每個人的身邊都有暖爐,除了吹到面上的風,根本就不會讓人感到冷意。
然而此時,這風卻冷得很。或者是孔湛的笑容更冷。
“他府中,不是有一個新收的丫鬟嗎?那天我看到了,幾乎和那個人一模一樣,可是,我看沈二對她的态度,簡直是太冷淡了!”
魏遠方聞言,垂了眸:“他的身份,不應該如此的。”
“是呀,不過,你的身份,難道就應該如此!”
這句話,魏遠方沒有再回答。
他低頭看着腳下的雪,整個人心涼涼的。
是呀,如今,沒有人應該。除了魏帝。
突然,他面色一變,孔湛亦是如此,兩人都快速隐藏在假山後。
魏遠方看了看地上的腳印,内力一動,就快速将周圍假山上布滿的,還沒來得及清掃的落葉掃下。
或許他們太幸運,與此同時,居然吹起了一陣風,他們的腳印,被葉子徹底覆蓋,還讓人沒有察覺。
就在他們這動作做好的同時,就有腳步聲響起。
“皇上這是怎的,不和皇後一同入席。偏偏要跟着臣妾!”
蘇傾城蹬了蹬腳,轉身看着邵鳴笙。
邵鳴笙身邊跟着王德全,而她的身邊,也隻有小柱子。
蘇傾城原本就準備參加今天的宴會,不過邵鳴笙似乎擔心她不出“碎芳齋”,還單獨叫了明時來喚她。
最後她想着,雪天路本來就滑,坐軟轎說不定比自己走還危險。
故而就準備步行到禦花園。
原本這一段路也不遠,她常常抽時間出來的。
結果,剛剛出了碎芳齋,就發現邵鳴笙在背後跟着她。
這讓她差點兒叫了起來。
“傾城……”邵鳴笙突然軟軟地叫了一聲。
這一聲,讓蘇傾城面色一僵。
邵鳴笙經常這麽叫她,似乎總是拿她不知如何。
他每一次來“碎芳齋”,都離她遠遠的,可是她調皮,總要湊近。
然後,那個時候,他就會用這種語氣叫她。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邵鳴笙這個口氣,不隻是讓蘇傾城心中百感交集。
假山後面的偷聽二人組也是很無語。
魏遠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時心中的感受。
似乎應該爲了蘇傾城高興,看樣子,如外界傳言一樣,她在宮中十分受寵。
可是,他的心卻酸酸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孔湛,卻是驚得差點兒弄出動靜。
這、這、這絕對不是他認識的那個皇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