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皇後爲什麽會認爲朕一定會讓她進宮?”
雖說她這句話語氣輕松,但是邵鳴笙心中。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
果然下一句話就讓他的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
“皇上,如果她懷了你的孩子,你難道不想給她一個身份?要讓我們大魏皇室的子孫,永遠流落在外?要讓你自己的兒子,叫别的男人父親?”
“什麽?!”邵鳴笙猛地站起身,看向沈皇後的目光,陰沉到了極點。
***
雪,落了下來。
蘇傾城穿着雪白的狐狸皮做的襖子,窩在窗前的軟榻上,看着一本“大陸逸事”,享受着此時難得的靜谧。
這“大陸逸事”,是一些走過許多地方的商人,請讀書人所寫的。
他們看到了許多地方的風土人情,被讀書人用嚴肅的口吻道出,倒是别有意思。
而蘇傾城拿到的這本,上面居然提到了周麟帝。
這商人,曾經到過周麟帝待過的大涼邊緣小鎮。
而他是偶然看到了,周麟帝帶着周念魚出門遊玩時的場景。
蘇傾城對周麟帝,有着說不出的愧疚。那些年,沒有她的日子,她一直想要了解。
“小主,你都不擔心嗎?皇上昨晚,可是去了淑妃娘娘宮裏!”
小柱子在一旁着急,不斷地在蘇傾城面前走來走去。
蘇傾城沒法子,隻能放下書籍,仔細看了他好幾眼,最後歎了一口氣。
“小柱子,他是皇上,去他的嫔妃宮裏,不是很正常嗎?”
說着,她眼神微微一閃:“而且,不來這‘碎芳齋’,也不代表我就失寵了。”
蘇傾城雖然也疑惑,爲何被沈皇後讓人叫走的邵鳴笙,最後會在歇在孟淑妃的“賢靈宮”。
“我已經派離寞和小寶子出去探查了,你就不用擔心了。”
說完,蘇傾城繼續看着“大陸逸事”。
小柱子看着蘇傾城不在乎的神情,頗有一些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感覺。
他走到蘇傾城榻前,委屈地看着蘇傾城:“小主,這不能不急呀!這才半天的時間,外面就不少人瞎說了!”
“别人願意說什麽,就讓他們說吧。”
蘇傾城不在意。
“啪!”
突然,一聲巨大的巴掌聲響了起來。
聲音之大,讓蘇傾城手上的書都落到了榻上。
“你個狗奴才!見到皇後娘娘都不請安!”
尖銳的聲音,讓蘇傾城猛地起身。
“奴婢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年萬福金安!”
玲華的聲音響了起來。
蘇傾城面色頓時難看起來,很明顯,剛才被打了一巴掌的人,就是在廊下的玲華!
小柱子面色着急,蘇傾城卻已經下了榻。
“李公公這火氣還真是大!傾城真是開了眼界了!”
蘇傾城這話沒有什麽火氣,可是聽在沈皇後耳中,卻極其刺耳。
她看着從内殿走出的蘇傾城。
她穿着白色的狐狸皮做的襖子,雪膚花貌。
果然如同傳的一樣,她的容貌,并沒有懷孕而損壞分毫,反而更加風姿無雙。
她深吸一口氣,剛要開口,就見蘇傾城已經福身行禮:“給皇後娘娘請安。”
沈皇後被噎了一下,下一刻,就已經親自扶蘇傾城起來:“俪嫔不必如此客氣,皇上都不讓俪嫔行禮,本宮怎麽敢。”
蘇傾城順勢站了起來,如今她可不是謙虛,就能讓沈皇後對她産生好感。
“給俪嫔請安。”李福健跪了下來,給蘇傾城請安。
傾城沒有靠他,而是看着沈皇後,笑道:“皇後娘娘果然一如既往的雍容大度。不過,娘娘身邊的奴才,就不那麽……”
說着,她頓住了話,瞥了一眼李福健。
李福健頓時身子一抖,身上的肥肉都跟着顫了一下。
他并不是怕蘇傾城,隻是剛才蘇傾城看向他的那一眼,實在是讓人他心寒了一下。
沈皇後目光落在蘇傾城臉上,嘴角揚起,殺機畢露。
然而,下一刻,她就淡淡地道:“李福健,本宮平時是怎麽跟你說的,要控制自己的脾氣。哪怕心頭再憤怒,也要忍住。尤其是在俪嫔這兒!”
李福健一聽這話,立刻自打耳光!
“給皇後娘娘請罪。給俪嫔請罪。都是奴才的錯,奴才不應該失了分寸,沒忍住打了玲華姑姑。奴才該死!”
蘇傾城臉色一變,眼神陰沉了幾分。
沈皇後這話,口口聲聲說李福健沒忍住。不就代表說是玲華做錯了?
玲華坐在廊下繡花,他們來得這般悄無聲息,如何能看到?
她心頭憤怒起,然而,沈皇後勢大,她什麽也不能說。
“皇後娘娘恕罪,都是奴婢的錯,奴婢給小皇子繡東西,太過出神!沒有看到皇後娘娘!”
玲華突然開口,不斷地對着沈皇後磕頭。
而這話,讓沈皇後的面色也微微一變。
小皇子?
這奴婢,分明就在說,是她來得突然,還小題大做。
的确,皇後出行,一般都是身邊的奴才通傳。今天這件事傳出去,到底她沒有辦法給蘇傾城潑髒水!
她深吸一口氣,淡淡地看了玲華一眼:“你們都起來的,俪嫔,你這奴婢,這張嘴真的是好利呀!”
蘇傾城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皇後娘娘客氣了,到底比不上娘娘身邊的奴才勢大。”
“是嗎?”沈皇後走進内殿,坐到窗前矮榻坐着,“不過如今,這‘碎芳齋’的奴才走出去,比之‘景仁宮’的奴才,還要有架勢!”
蘇傾城不客氣地坐到了矮榻另一邊,順便給沈皇後斟了一杯茶。
“娘娘定是弄錯了,‘碎芳齋’的奴才,沒人敢在外面亂來。”
沈皇後抿唇,一雙眸子,帶着厲色,看着蘇傾城:“許久未見,俪嫔不光姿色更好了幾分,就連這嘴,也利索了不少。”
這句話一出,周圍空氣一靜。
蘇傾城想起第一次見到沈皇後的場景,頗爲感慨。
那個時候,徐充容陷害她施行巫蠱之術,她第一次見到了這位出身世家的皇後。
她高座堂上,神色看似溫和,卻高高在上得讓人敬畏。
明明沒有幾個月,如今看來,卻恍若隔世。
她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雙明眸,含笑看着沈皇後:“都是皇後娘娘體恤臣妾,否則就沒有今日的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