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麟帝見狀,神色一恸。
蘇傾城見狀,不覺有些愧疚,群不知道說什麽。
“傾城,你過來,我想喝你泡的茶。”漠北似乎看出來兩人之間的不對,聲音沉靜地道。
他的話,讓蘇傾城找到了離開周麟帝身邊的理由。
她站起身,慢慢來到了漠北身邊跪下。
她面色有些白,突然覺得,她不想聽周麟帝接下來想說的話。因爲,那注定會讓她心裏更加難受。
他經曆的苦痛,都是因爲她。
她身體裏的血液,似乎都在沸騰,告訴她,剛才她的舉動,多麽的讓人難過。
她猛地站起身,重新來到周麟帝身邊,一下子撲進他的懷中。
“啊——”
離寞猛地捂住嘴,在漠北冰冷的神色中,調節自己的情緒。
“包子哥哥,包子哥哥,對不起。”
沒有人知道,被自己愛的人傷害遠離,是多麽難過的事兒。
而她剛才都幹了什麽?
她居然就那樣做了。
“你肯定很艱難,都是我的錯,你沒有遇到我,該有多好。”
蘇傾城心中沉痛,周麟帝在跌落河中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在他左耳因爲河水失聰之後,他就不再喜歡水。
蘇家二哥自那之後,也不再嫉妒他。就像他說的,沒有包子,他的妹妹,已經沒了。
第一次是他捐了血給她,第二次也是他,付出了一隻耳朵,保住了她的性命。
然而,在那一次,他跌進河水中,周圍被黑暗掩埋的時候,是不是很害怕。
左耳的無聲,總是在黑夜讓他睜眼。
她能做的,就是在他醒着的時候,在他的房門外面坐着。
所有人都有資格安慰她,唯獨她沒有。
七歲的小姑娘,在那麽難熬的夜裏,就坐在他窗外,等着他入睡。
如果沒有遇到他,他的所有苦痛,都将不會有。
“不。”周麟帝低着頭,将傾城的頭擡起來,然後專注地看着她,替她抹掉眼淚,“不,我感謝老天,讓我遇見你。”
否則,不會有人,會那麽關心他。
在他跟着師父流浪的日子中,看多了各種眼神。
那些眼神冷漠有之、嘲諷有之、不懷好意有之、淫穢有之……
隻有她,哪怕奄奄一息,也在睜開眼時,看着他,柔柔一笑。
嘴唇動了動,發不出聲音,他卻知道,她在說“哥哥”。
或許隻是這一個并不明顯的笑容,他才會捐獻他的血給他。
他其實很怕痛的,怕自己會突然沒命。
然而爲了她,他所有的害怕,都會被她所驅逐。
如果不是遇到一個可以讓你變得更美好的人,那麽你一直都隻能是一個普通平凡的人。
往後那些忘記她的日子裏,在潛意識中,他總覺得,有人在叫他。
包子哥哥。
她模糊的臉,讓他看不清,卻能夠看清她臉上的淚。
她在說,你要好好活着。
午夜的夢魇,讓他總是渾身發冷。想到明明沒有任何記憶的她,他卻總是心頭暖暖的。
所以,他要活下去,他要找到那個記憶中模糊的人。
他想,她一定想讓他好好活着。
于是他就這樣,撐過了一個又一個無聊的日子。
“你是不是想知道,在我摔下山崖,墜落河中之後的事?”
蘇傾城看着他,搖頭,淚水不斷落下。
她不想知道,她害怕自己的愧疚,會将自己淹沒。
無論他如今如何位高權重,這十幾年裏,他一定過得很辛苦。
周麟帝低下頭,用自己沒有傷痕的左臉蹭了蹭傾城的臉頰。
他們曾經很親密,而如今,這或許就是他們最親密的距離。
“不,你要知道。我不要你胡思亂想。”
傾城身體一震,随即放聲大哭。
“包子哥哥,包子哥哥……”她以前總說包子是世上最好吃的東西,便以這個稱呼叫他。
他在年少時候的傾城眼中,就是這世上,最好的人。
離寞抹了抹自己的眼睛,突然往房門走去。
她不想聽下去,隻覺得她的小主,背負了太多太多。
這些欠下的債,全部壓在她的身上。
還不了,隻能背着,一直走下去。
愛上的人,得不到,自然是苦的。然而被愛上的人,還不清,又何嘗不苦。
她出了房門,快速把門關上,然後瞪了守着門口的胡大胡二一眼,最後還狠狠瞪了一眼那個輕浮的匪人!
三人看到離寞的眼神,卻都選擇低下頭。
笑話,這人的公子。可是他們頭兒看上去的人。
哎,果然一副好皮囊重要呀!
呸!
三人同時啐了一口。
好皮囊才不重要,他們是正常的,他們喜歡軟軟的姑娘。
離寞奇怪的看着三人,她總覺得,這三人似乎在想什麽奇怪的事兒。
最後,她又被已經艱難爬到二樓的段承景吸引了目光。
看着他鼻青臉腫,慘不忍睹的模樣,她臉上表情變化個不停。
最後歎了一口氣,走過去:“不用救了,我好了。”
段承景停住嘴裏的嘟囔,然後擡頭看了離寞一眼,最後……放心的暈了過去。
離寞嘴角接着抽搐,這麽大一個人,她要怎麽抗回段府?
她蹲下身,看着段承景這一副慘不忍睹的模樣,心頭十分複雜。
她伸出手,碰了碰段承景的臉,昏迷中,他也因爲她的碰觸皺了皺眉。
真的是……太凄慘了一點兒。
胡大胡二略微有些心虛,這段小侯爺這麽凄慘,他們兩人可是罪魁禍首。
不過看情況,離寞并不準備和他們算賬。
她的目光隔着房門,仿佛看到了裏面幾人。
那個人,在離開小主之後,一定發生了很多事。
小主,又會多難過呀!
她不忍在想,回頭指了指那個剛才曾經猥瑣看過蘇傾城和她的男子:“我記得你叫鋤頭吧,幫我把段小侯爺送醫館去吧!”
“好好!”那個男子趕緊點頭,他巴不得離開這裏,不過他苦着臉,看了一眼離寞,道:“不過我不了鋤頭,我叫透褚!”
透褚一張臉呈苦瓜色,還真别說,沒了那點兒不正經,他這副模樣,真的還挺有趣的。
至少看起來,并不想土匪。
離寞點了點頭:“哦,拜托你了,鋤頭。”
透褚:“……”他知道了,這小妞就是在報複他。
嗚嗚嗚,想打架,怎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