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城再次醒來,是被食物的香味給饞醒的。
她被關在“容家寨”的時候,就沒有好好吃過飯,她擔心那些食物會有不好的東西。
哪怕她知道,那多半隻是她的臆測。但是,她并不覺得懷疑伽塔是什麽愚蠢的事。
事實證明,如果她不防着伽塔,今夜死的,不久前死的,就會是她!
“是什麽?”
她撐起身體,這才發現身上居然蓋着用被特意烘幹的枯草編制的被子。
瞬間,她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她低頭看了一眼下面鋪着的,居然也是,怪不得她并沒有覺得冷。
而這種東西,很明顯是剛剛才編織好的。
“你……居然會弄這個!”不怪蘇傾城如此驚訝,在她看來,男子來弄這個,已經和女孩子繡花沒什麽不同了。
漠北正側對着她擺弄烤着的食物,見她醒來,目光微微看過來。然後微微一緊,便沒有移開。
蘇傾城沒有得到回答,微微皺眉,待看到他的目光不對時,才低頭看了一眼自己。
“啊——”
立馬,急促短暫地叫聲,在這閉塞地山洞中傳開,正好有一根柴禾炸裂開。
“轉過去!不準看!”
蘇傾城快速背過身,轉頭瞥來,發現漠北目光還在她身上,立刻發生叫了一句。
漠北輕咳了一聲,聽話的沒有再看蘇傾城的方向,專注地烤着食物。
看模樣,應該是兔子和魚。他還從懷裏拿出類似于調料的東西,往上面灑着,不一會兒,香味更是彌漫開來。
蘇傾城看着自己上半身隻穿着肚兜的模樣,頓時覺得剛才自己那副模樣,明顯是……讓人聯想!
“爲什麽……我爲什麽會這樣?”如果她沒有記錯,她睡覺之前,不是這副樣子。
她倒是沒有懷疑漠北的人品。但是,如今這副模樣,實在是不對勁。
她目光四處看了看,才發現不遠處有木頭搭起的架子,她的衣裙正挂在上面。
并不是多麽繁瑣的衣裙,畢竟她是扮演啞女的角色,才能從“容家寨”混出來。
而啞女在“容家寨”被攻下之後,就隻是一個婢女。
夏季的衣服并不是很厚,但是。如今她已經反應過來。除了身上的肚兜,她真的什麽都沒穿。
甚至,她還在那架子上,看到了她的褲子。
蘇傾城簡直不敢想象,在她睡着的期間,發生了什麽大事。
“下雨了。”漠北語氣淡淡地解釋,似乎擔心她不明白,又說道,“大雨……你的衣服全濕了。”
“……”
蘇傾城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就是說在她被整個淋濕之後,她都沒有醒?
然後漠北——一個男人給她換了衣服!
這時候,她也才注意到外面的雨聲,聽聲音,這很明顯不是一場小雨。
蘇傾城也不是什麽矯情女人,不過這種情況,實在是說不出的狗血,如果這時候被人撞見這一幕,恐怕就算他們是清白的,也不會有人相信。
“衣服……衣服能穿了嗎?”蘇傾城強裝鎮靜,好在這枯草編織的被子,居然難得的暖和,并且還很成功地将她整個人包裹在裏面。
下面墊着漠北的外衫,也不會感覺硌人。
她轉過身,目光看向仿佛正全神貫注弄東西的人。
“不能。”漠北直接了當地道。
也對,如果能穿,他怎麽也不會讓她這樣。
她選擇性的忽略他是怎樣替她脫下那些衣服的,目光落在了帶着香味的食物。
“能吃了嗎?”
漠北轉過頭看了一眼她,她整個人隻露了一個頭在外面,那雙眼睛濕漉漉的,裏面毫不掩飾對食物的渴望。
這樣的她,是他沒有見過的。
冷酷的、柔弱的,這樣孩子氣的表現,他是第一次見。
想到她的身世,恐怕這樣的表情,也不經常有,心在這個時候,不自禁柔軟了一些:“再等會兒。”
他用木棍弄了弄火堆,然後才靜靜看着她:“我們出去找東西的時候,我不小心惹到了蜜蜂,然後又陷入泥漕……”
“别說了!”蘇傾城簡直要把臉埋到地裏了,他背着她,然而這一切她根本沒有一絲感覺。
她似乎從來沒有睡得這麽沉過。
哪怕再沒有感覺,這時候她也發現不對勁了。
“我……爲什麽會睡得這麽沉?”蘇傾城試探地問道。
漠北看了她一眼,最後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懷孕了。”
蘇傾城一愣,随即掩唇輕呼,懷孕?
她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手不自禁地捂住肚子。
這……
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發現自己懷孕。
她以爲她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
當初司徒宣湛給她服用了三年的“滅子藥”,而“滅子藥”卻是讓她很難有身孕。
這也是當初她會那麽恨司徒宣湛的原因。
不知是因爲什麽,這一刻她居然落淚了,這個消息,簡直讓她驚喜得不能再驚喜了。
漠北看着蘇傾城喜極而泣的樣子,皺了皺眉,心裏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我雖然對醫術并不擅長,但是曾經有人教過我,這個孩子……很有可能保不住!”
他一口氣說完,果然看到蘇傾城面上的驚喜漸漸淡了下去。
“怎麽會?”她擡起頭,面色蒼白,一雙眼睛明明看着他,卻很是空洞。
漠北被這個表情燙了一下,移開了目光:“你這個孩子月份太小,中途你又發生了這種事,還有,我發現你的身體……似乎并不适合生育。”
對于女子來說,最後一句話,仿佛就是淩遲。
蘇傾城經曆過最初的打擊後,居然很快恢複了平靜:“涼帝曾經給我服用了‘滅子藥’,一種不可能有孩子的藥。”
她頓了頓:“既然隻是有可能保不住,那麽也就是說,也有可能能夠保住。既然如此,還請你幫我保住這個孩子!”
她需要一個孩子,與她血肉相連,不離不棄。
漠北抿了抿唇,想要說什麽,卻還是什麽都沒說,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本來就不适合有孕,更何況在中途該發生了被綁的事。
他那句話,實際上隻是安慰她。這個孩子,是不可能保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