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那麽久?”
就在蘇傾城準備寫字問問題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幾個婆子不耐煩的聲音。
啞女一驚,看了蘇傾城一眼,做了一個吃飯的動作,就快速走了出去。
雖然什麽也沒問出來,但是一想到下一餐就能再見到啞女,蘇傾城心中頓時充滿了希望。
她想活下去,而且,她總覺得,她能夠活下去。
可是,在啞女再次來之前,她見到了另一個人。
伽涯!
見到他的時候,蘇傾城略微驚訝了一下。原本以爲,她會先見到伽塔。畢竟,從那晚的情況來看,伽塔對她更爲感興趣。
或許她表現得太過疑惑,以至于伽涯第一句話就是:“俪嫔娘娘似乎希望是我二師兄來?”
說着,就不客氣地脫鞋上了塌,盤腿坐在小桌對面。
蘇傾城嘴角笑容一僵,“當然不,比起他,我更希望和你談。畢竟……他對我心思不純。”
不是蘇傾城自負,而是伽塔表現得太過直白。每次看她的目光,讓她惡心。
“呵呵。”伽涯輕笑一聲,眼神突然哀傷地看着窗外。
窗外種着滿園子的桔梗,在剛來的時候,蘇傾城就曾經驚歎過,因爲這種花,很難在大魏存活。
這滿滿一園子的桔梗,能夠表明,這的主人很喜歡這種花。
“伽涯公子,喜歡桔梗嗎?”蘇傾城明白他心機深沉,所以主動開口,沉默會讓她更加的被動。
而且,要想逃跑,必須足夠了解這人。
比起伽塔,他更難對付。
“哦?”伽涯回頭看過來,“俪嫔娘娘爲何會有這樣覺得?”
蘇傾城皺眉:“難道這園子,不是伽涯公子的?”
“嗤。”伽涯輕輕一笑,眼神幽深,讓人看不見底,在這一點上,他和邵鳴笙很相似,“俪嫔娘娘可别想着從草民嘴裏套話,那樣的話……草民可能會不客氣。”
草民?
你是有史以來最大膽的草民。
蘇傾城腹謗,随即輕笑:“當然,伽涯公子可以不說。”說着,低下頭,給自己和他倒了一杯茶。
靜默的空氣流淌,蘇傾城隻低頭看着茶杯裏漂浮着的一片茶葉。似乎真的如她所言,他不說的話,她也不會多說。
“桔梗,是草民姐姐喜歡的花。”驟然的一句話,讓蘇傾城雙眼陡然一亮。
這句話的信息量,很強大。
“沒想到,伽涯公子還有姐姐……”蘇傾城呢喃了一句,心裏似乎有個聲音在告訴她,不要聽他接下來的話。可是,她的雙眼卻一直看着伽涯,等待着他接下來的回答。
“她死了。”他淡淡地道。
蘇傾城心髒一陣緊縮,唇舌有些幹涸,讓她低下頭将茶水猛地喝完。
“伽涯公子的姐姐,怎麽死的?”問了這麽一句,她想了想,又補充道,“是因爲……皇上?”
雖然不願意這麽想,可是,這個問題的答案,或許她已經猜到了。
她皺眉,如果和她猜測的一樣。她這次,能夠活着回去嗎?
“是呀,草民姐姐是被他害死的。”伽涯這句話說的平靜,可是這平靜的話語下,掩藏着的,是無盡的仇恨。
“會不會有什麽誤會?”蘇傾城幹澀地道。
邵鳴笙既然是伽涯和伽塔兩人的大師兄,那麽伽涯的姐姐,很有可能也是他的師妹。
如此,幾人之間的關系,自然是親厚的。
如此,邵鳴笙爲何會害死她?
這根本就不合!
“俪嫔娘娘似乎認爲草民在說謊。”伽涯用手指旋轉着茶杯,卻一口也沒喝。
由此可見,這少年心機之深沉。
關于邵鳴笙的一生,在她明白自己将要進宮之時,就已經查過。
當然,資料不是那些廣爲流傳的書籍中的,而是蕭清珏特意找來,最真實的記載。
邵鳴笙原本就有經緯之才,一直以來,都是被甯平帝當做下一任帝王來培養。
不知情的人,都以爲,他的太子之位一直都坐的很穩。畢竟,他的父皇,上一任魏帝,一直屬意之人,就是他。
可是,帝王知心,向來都是不可測的。否則也不會有那一句伴君如伴虎之言。
雖然甯平帝希望邵鳴笙繼承帝位,但是在他晚年。也就是邵鳴笙而立之年之初,甯平帝曾經放任自己其他兒子,對邵鳴笙出手。
這就像是養蠱之術,将毒蟲放進一個容器中,隻有最後厮殺出來的人,才能有資格成爲蠱王。
這樣做的弊端就是,哪怕邵鳴笙登基,也曾發生過“淩王奪位”之事。也是如今,宣定無一王的重要原因。
而重要的是,當時,邵鳴笙似乎并沒有在宣定,反而秘密前往一處曾經學藝之地,避去了當時八王奪位的大亂之時。
據蕭清珏所言,當時爲他處理這些事的,是隐藏在暗中的蕭清珏。
這也可以解釋,爲何邵鳴笙對蕭清珏,會那般的信任。
蘇傾城之所以想起這件事,是因爲,邵鳴笙和伽涯姐姐的事,有可能就發生在那段邵鳴笙秘密離京之時。
而那時,伽涯恐怕才不過十歲左右的年齡。
“我不是這個意思,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誤會?”蘇傾城見伽涯雖然看着她,卻沒有阻止她的話,便又道,“皇上……似乎不是嗜殺之人。”
何止不嗜殺,對于大魏百姓來說,邵鳴笙一直都是猶如神明一般的存在。
如果不是邵鳴笙在位,恐怕那場江源水患,就會引發一系列的災禍。
百姓死傷無數、流離失所、瘟疫爆發……這些幾乎都是大災之後的必然經曆。
然而并沒有,大魏雖然因爲江源水患有所損,卻完全在可控範圍之内。這裏面,有着邵鳴笙的功勞。
“嗯,他是一個好皇帝。”奇怪的是,伽涯并沒有否認蘇傾城的話,還說出了一句贊同的話。
他如此說,反倒讓蘇傾城一時之間不知道說啥。
誰知,伽涯說了這句話之後,就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着她,道:“俪嫔娘娘,你和草民姐姐,看起來似乎很像。”
“怎麽會……”蘇傾城笑了笑答道,可是猛地,她就笑不出來了。
她想到了“碎芳齋”原本的主人……
很像……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