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時還想說什麽,但是他已經看出來了,如今蘇傾城的情緒很是低落,便什麽也沒多說。
轉過頭,拿着蘇傾城給的那方手帕,福身離開。
那手帕是容嵩堯親手寫的,是用……血寫的“傾城”二字!
一般情況下,明時覺得那沒寫完的可能是“救命”,容嵩堯是在求救。
可是看蘇傾城驚惶的模樣,分明就不是那一回事。
他眼眸泛冷,竟然有人敢在宮中動手,意欲挑起兩國戰争,這還真是……該死!
離寞見明時離開,很快就上前扶着蘇傾城:“小主,明時公公答應了嗎?”
蘇傾城點了點頭,擦掉眼淚,背脊挺得筆直,眼中帶着狠厲之色:“我總覺得,這件事是針對我來的,一定會露出馬腳的,到時候……”
“咔擦……”
離寞低頭,發現一朵鮮豔的花,被蘇傾城毫不留情地扳斷,落到地上時,其上的花瓣落下幾片,露珠将其襯得血一般紅。
她垂眸,不再多說什麽。心裏卻覺得這件事很不對勁,大秦大皇子再怎麽說也不會這般不小心。
“小主,接下來我們回宮嗎?”
蘇傾城搖了搖頭:“去‘明月殿’!”說完,便率先走在前面。
直到蘇傾城離開,不遠處的假山後面,走出兩個人,面色皆是鐵青之色。
“看到了嗎?”宋賢妃冷笑一聲道。
紫陌點了點頭,臉色有些蒼白,剛才雖然沒有聽到蘇傾城他們再說什麽,但是看他們的表情,顯然說的不是小事。
隻是……
她腦海中定格的畫面,卻是明時握住蘇傾城的手那一幕……
宮中宮女和太監對食之事,原也不是什麽秘密。後宮主子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這件事并沒有損傷大魏後庭的和平。
紫陌也已經明白,自己這一輩子都出不了宮門,因爲她知道太多關于宋賢妃的秘密。
如果真的出去了,恐怕也會死于非命。
所以在明時向他伸出手的那一刻,她就覺得,留在宮中,留在他的身邊。
她也知道,自己的心思,宋賢妃早就洞徹。
王德全已經年老,侍候了兩代君王的總管太監,總有一天會無法繼續侍候皇上。
到了那一天,就是明時上位之時。
如果用一個宮女,就能讨好明時,宋賢妃覺得很劃算。
可是……如果明時和蘇傾城關系匪淺,那麽……她還有機會,走到他的身邊嗎?
在這一刻,她心中充滿了絕望,憤怒。
絕望是因爲她和明時再無可能,至于憤怒,也全部給了蘇傾城!
如果沒有蘇傾城……那該多好?
紫陌心中想的,差不多也是宋賢妃想的:“原本以爲這個明時可以用,沒想到居然這麽快就和蘇傾城扯上關系,真是沒用的東西!”
宋賢妃面色難看,沒有聽到蘇傾城說什麽也就罷了,居然還讓人看到剛才那個畫面。
這蘇傾城究竟用什麽辦法,将這明時給收買了?
聽說明時在未曾入宮之前,家裏事書香門第,爲此她尋找了不少名籍古畫,結果被人原封不動地送了回來。
後來财帛也送了不少,結果明時依舊沒收。
那個時候雖然生氣,但是對于這樣一個不爲外物所動的人,她心底愈發滿意。
“或許,隻是蘇寶林強硬拉着明時公公……”紫陌低着頭,低聲說了一句。
宋賢妃伸出手,一下擰在了她的手臂之上:“你個沒用的東西,以前看你和他還能說上幾句話,才對你稍微好了一些,準備以後把你送給他當對食,也好成全了你!如今一看,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宋賢妃的話,讓紫陌的手狠狠一顫抖,緊緊交握在一起。
宋賢妃就是這樣狠辣之人,對她動辄打罵,雖然這樣的生活早就已經習慣,可是在這一刻,她的鼻頭還是微微酸澀。
将宮女送給有地位的太監當對食這件事,實際上是很殘忍的事。結果宋賢妃可以這樣輕松的說出,
這根本就不是爲了讓她心願達成,而是爲了滿足她的私欲。
那些處于高位的太監,因爲享受了權勢,卻沒有男人的能力,一般心理都已經扭曲起來。
女子落到他們手裏,大多會生不如死。
據她所知,死在“景仁宮”的李福健手裏的宮女,已經不下兩位數!
紫陌心中無限悲哀,對宋賢妃無情的痛恨,對蘇傾城的痛恨,在這一刻,無限在心中發酵!
宋賢妃打罵了幾句,也沒了遊園的心情,“禦書房”那邊,恐怕去了也沒有什麽用,最後幹脆就直接回宮!
……
“小主,明妃娘娘太過分了!”離寞皺着眉,面色冷然說道。
剛才蘇傾城帶着她和小寶子去“明月殿”,結果守門的太監說,明妃正在午睡!
午睡?
離寞耳力好,分明就聽到屋子裏面,明妃正和宮女們說得正歡。
而且不隻是她聽見了,哪怕是蘇傾城,也聽得分明!
蘇傾城搖了搖頭,容琳琅到底是容嵩堯的妹妹,所以她還生不起氣來:“如今這宮中,真心想要見我的人,你可能說出兩人?”
她一連侍寝四日,并且還是在“尚明殿”,将心比心,明妃那般,倒是還不錯了。
記得她早上去“禦書房”的時候,就遇到了曾經在“景仁宮”有過一面之緣的梅貴人。
這梅貴人,和姜婕妤關系不錯,當日在“景仁宮”,就見她和姜婕妤很是親近。
蘇傾城當時想要去行禮,結果人家倒好,直接一轉身,看也不看她一眼。
一個從五品貴人尚且如此,更别說這後宮中其餘女人了。
比她地位高的有不少,比她地位低的也不少,這女人堆裏,除了胭脂水粉,也就是恩寵了!
蘇傾城如今倒也不懼怕恩寵過甚,反正沒寵也被人欺壓,如今這寵愛多,也能讓某些人忌憚一下。
另外,她也想知道,當初在“玉寶殿”外射出那支箭的人,是何人指使的?!
且不說那人針對的,原本就是她,光說那支箭讓容嵩堯差點死去,也已經讓她恨之入骨了。
阿堯……
蘇傾城摸着手上的玉镯,心再也無法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