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松了一口氣,擡頭時面色卻是害怕彷徨之色。
讓一些看過來的人,很是不忍。
可是卻沒有人站起來爲佳人解圍,因爲說話的,是沈傳赢!
沈傳赢是當朝國舅,沈皇後的親生父親,更是位高權重的開府儀同三司!
位比三公,是文官中,除了相國之外,最高的職位。非有重功之人,不能勝任。
有的時候,就連皇帝,也不能對他的話置之不理。
因爲,這個職位,是先皇親封,代表着沈傳赢對大魏後世不可抹滅的功勞。
可以說,隻要沈傳赢沒有謀反,隻要他還在位,就可以讓整個沈家,一直昌盛顯貴!
蕭清珏沒有說話,他隻看了沈傳赢一眼,就似笑非笑地看着蘇傾城,他的目光,仿若看透一切,讓蘇傾城心中寒涼。
沈傳赢看了蘇傾城一眼,眼神冷漠,好像她是妖物一般。
邵鳴笙沒有開口,沈傳赢再次說道:“陛下,臣建議,将蘇傾城遣送回涼國,親自送到大涼皇帝手上!”
蘇傾城身體搖晃,似是震驚傷心到極點。
燈籠被夜風吹得微微搖晃,光影破碎,落在蘇傾城臉上,有一種讓人心神戰栗的凄美。
還沒等邵鳴笙開口,她就已經上前,拜倒在邵鳴笙面前。
“陛下!傾城無家可歸,無依無靠,如今隻求在魏國苟且。有生之年,爲亡父亡兄等一百三十九口人祈福。還請陛下成全。”
她的聲音中,透着一股凄楚,神色卻是絕望,卻又有着說不出的堅強。
“哎!”
半晌,邵鳴笙歎了一口氣,慢慢從高座走下,行至蘇傾城身前,扶她起來。
轉頭看着王德全:“去給傾城姑娘拿雙鞋過來,嗯大小……”
說着,竟是在衆人目瞪口呆中,蹲下身,握住蘇傾城的腳,然後笑說:“和賢妃一樣大小,直接去向賢妃拿雙沒有穿過的。”
王德全快速地看了一眼蘇傾城,低頭應是。
蘇傾城雙頰绯紅,“陛……陛下……”
邵鳴笙雙頰因爲飲酒,有些發紅,此時目光柔和,眼中那些暈光,看得蘇傾城心跳快了一拍。
他對她的稱呼,由“蘇姑娘”,變成了“傾城姑娘”,如今又這般……
蘇傾城愈加看不透這位帝王。
“陛下,你……”沈傳赢一張臉氣的通紅,似乎被面前這一幕刺激了一般,“荒……荒唐!”
邵鳴笙站直身體,看向沈傳赢:“沈大人似乎對朕十分不滿,莫不是對朕坐着這個帝位不滿,嗯?”
“嗯”字一出,沈傳赢身體微微一晃,臉上肌肉抽搐了好幾下,一雙犀利的眸子,滿是怒氣!
他猛地上前一步,跪了下來,竟是不顧身份,直接磕了一個頭!
“陛下,此女容顔過于妖媚,是禍國妖物,這等妖物,不能留在大魏呀!”
蘇傾城垂眸,身子顫抖,似是對沈傳赢害怕到了極點!
“沈二,你父親這是幹嘛?妖物都出來了,這是要逼死蘇姑娘的節奏呀!”
孔湛面上露出不忍,他爲人良善,家中隻有他一個嫡子,孔家人口也很是簡單,他雖長在宣定這種陰謀重重之地,本身卻并不擅長這些。
沈仲面色也不好看,在他看來,蘇傾城隻是一個女子,再怎麽樣也沒辦法對大魏産生影響,父親此舉,極爲不智!
可是他依然不會在外人面前下了他父親的面子,故而隻能輕哼一聲,算是回答。
魏遠方面上焦急,他見蘇傾城如此模樣,有種想要将她庇護在羽翼之下的沖動。
可是……
他不能!
如今站在她身邊的,是大魏的帝王,就算皇上不庇護她,蕭清珏也有能力。
他這般安慰自己,可是握着酒盞的手,青筋畢露!
在沈傳赢跪下之後,他這一黨的人,也全部跪了下來。
“臣等附議!”
這一看去,在場官員,有四分之一跪了下去,人數不多,卻個個都是朝廷棟梁。
平日裏,動一個都不可,何況是動這麽多。
邵鳴笙沉默了。
他的手不斷摩挲着手上的扳指,似乎在想一件重大的事。
鼻尖蘇傾城的味道萦繞,讓他心神輕微顫動了一下。
他轉頭看了一眼蕭清珏:“蕭愛卿覺得應該如何?”
蕭清珏也不起身,隻看了一眼蘇傾城,就用無所謂的口氣回答:“陛下做主便是,一個舞姬而已!”
一個舞姬……而已!
蕭清珏沒有想到,這句話,就是往後歲月中,他和她之間,永遠跨越不過的坎。
不管他當時說這句話是真情還是假意,都不能否認,他曾經說過這句話。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或許一切能改變,可是這世上,哪來如果。
“哎,沈大人呀,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大魏泱泱大國,朝拜之小國無數,怎會因一個女子而亡,你這話,實乃危言聳聽,這是對陛下的不信任呀!”
說這話的是一個虎态龍鍾的老者,他站起身,朝着邵鳴笙微微一拜:“陛下,我大魏四海朝拜,如何容不得一個女子?”
邵鳴笙一聽這話,頓時笑了起來:“哈哈哈,孟郡王所言極是!”
沈傳赢擡頭,咬牙切齒:“孟蒙,你個老匹夫,你這是……”
孟蒙是甯平帝親封的郡王,他的嫡長女,是正一品淑妃,而淑妃,育有一子。
“哼!沈老兒,老夫再不濟,也是先皇親封的郡王,你這‘匹夫’之言,是對先皇不敬!”
“你……”
沈傳赢氣急,放棄和孟蒙多說,轉身繼續對邵鳴笙說道:
“陛下,此女禍水,留不得!”
“此言差矣,沈大人,老臣和孟郡王一個看法,我大魏如何庇護不了一個女子?沈大人此言,實在是有貶低我大魏的意思!”
沈傳赢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伸手指着站起來的另一人:“宋業,你竟然也……也……”
說到最後,已經說不出話了。
這宋業乃宋賢妃的親父,當朝太傅,頗得邵鳴笙敬重。
最主要的是,這宋賢妃育有三皇子!
同時他更明白,這兩人根本不是爲了蘇傾城,隻是想要看他出醜罷了!
三人因爲太子之位的歸屬,在朝堂之上,鬥得不可開交。這樣下他面子之事,兩人何樂而不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