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面對王構和盧谌,慕容皝的态度中,就沒有了多少熱情,而多了幾分凝重,更多了強硬的味道。
“如此看來,我二人這次是白跑一趟了,”王構則露出了遺憾的表情,“不過,出于對少将軍的敬重,我還是要提醒您一句,這事不可能就這麽結束。”
盧谌也适時出口:“貴部出兵平州,此事幽州上下皆有議論,那薊縣更是多有請戰之人,下一步便是要攻伐過來了。”
用戰争做直接威脅,這種極限施壓的手段,本身就是踩鋼絲的行爲,很容易就會玩脫,隻不過幽州的玄甲軍卻屬于有有備而來,所以并不擔心這件事。
等王構和盧谌一前一後的把意思表達清楚,就打算順勢說兩句,然後就此收工,先回到住的地方再說,剩下的就要看張方表演,以此來給慕容部施加壓力。
雖說二人還有其他想法,隻是這次交涉卻不好直接表露出來。
他們在起身的時候,還彼此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确定了昨晚商議的街而過——
等玄甲軍來了,取得幾次小規模的勝利,那麽慕容内部的思想必然動搖,就是他們好發揮的時候了。
隻是這邊二人還沒有離開,慕容皝忽然出聲道:“兩位,且慢!”
“嗯?”王構和盧谌停下腳步,有些疑惑的看向慕容皝。
“若是兩位願意稍微退讓一些,我部也是會拿出誠意的。”
聽着慕容皝的話,王構和盧谌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裏讀出了一些信息。
怎麽?這慕容部這是願意送出單于不成?
“很快,父汗便會正式通告各部,立我爲繼承人,所以我便是慕容部未來的單于,”慕容皝說到這裏,頓了頓,深吸一口氣,才道:“而我願意與兩位同往薊縣,見冠軍侯。”
聽得此言,王構和盧谌默默搖頭。
“這怕是難以有說服力,”王構很清楚,除非現任單于親自過去,否則根本沒有意義,更很快,靠着這樣取巧的法子,既不付出代價,還不用承受陳止的怒火,哪裏有這麽好的事。
見兩人笑着搖頭,慕容皝并不多說,與二人告别之後,就把這裏的情況轉告給了單于慕容廆。
那慕容傑馬上冷笑道:“那玄甲軍是強橫不假,但也不至于我部連一戰之力都沒有了!真要是在沙場上,将我慕容氏的勇士都殺敗了,這兩個人再來提出這般無理條件,那也就罷了,現在就靠着一個消息,便想空口白話的耍威風,簡直是視我慕容無人!”
慕容廆沒有說話,但臉色陰沉。
慕容皝歎了口氣,知道王構二人的提議,徹底犯了衆怒,但親自領軍攻伐過平州,在場的人,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玄甲軍的強大,所以戰場上的碰撞一定要避免,否則就會徹底失去談判的底氣。
于是,他走上前面,正要說話,卻被慕容廆擺擺手,止住了。
“那兩個使者,暫時不要理會了!”
慕容廆一開口,慕容皝就暗暗叫糟。
果然,跟着就聽這位慕容部單于說道:“将族中兵力盡數集中起來,準備迎戰!”他的口氣重,帶有一絲沉重,“我等現在已經是背水一戰了!必須有所斬獲!”
“那玄甲軍可滅一國,我等如何能敵!”慕容皝還待勸阻,“可集中兵力,屯于棘城,引兩使觀之,乃呈我部決心,然後威逼他們後退!”
慕容傑當即斥責道:“慕容皝!你當初領軍平州,直面張方所率玄甲,差點就将之擊敗,怎麽現在反而膽怯了,該不會是背地裏,與那兩人達成了什麽約定吧!”
此等誅心之言一出,慕容皝立刻勃然大怒,正要反駁。
慕容廆卻已經不耐煩了,他站起來,甩袖而去,隻留下一句話來:“此事便這般定下,不可更改!某家還就不信了,他玄甲軍就算再厲害,但我集中了一部兵力,諸族從屬,加上利器兵械,還有多年積攢下來的單梢砲和火毬,難道連一場都勝不得?再者說來,張方又不是陳止!”
聽得此言,衆人皆遵,唯慕容皝失魂落魄,歎息而去。
接下來,他便被奪了接待使的職位,更不得見王構與盧谌二人,隻是在府中吃酒。
何經來拜訪他,就聽他抱怨。
“父汗聚集兵馬,隻爲勝一場,而那張方虎狼之性,若是行兵事,必想滅國都,兩邊念便不同,這上下欲短,怕是連一場都勝不了啊!”
何經便勸道:“少将軍如今被不少族人猜忌,還是莫說這般話的好。”
“呵呵,”慕容皝無奈苦笑,“怕是過些時候,也無人理會這些話了,都去逃命了。”話落,便自斟自飲。
随後幾日,消息不斷傳來,就說各部人馬接連抵達棘城,最後被整編成一軍,開拔南下。
隻不過,慕容皝卻已被半軟禁起來了,無人問津,也他隻能通過何經這些親近的屬下,才能知曉大概的局勢進展。
隻是,随着兵馬開拔之後,慕容皝卻是隐隐有些不安,卻說不出原因,便整日裏冥思苦想。
終于,在約莫七天之後,終于因爲一個契機,想通了關鍵,便顧不上其他,匆匆而去,找到了單于,便要訴說厲害。
隻是他這邊還未開口,城外已經響起轟隆之聲。
緊随其後的,就是天崩地裂一般的景象,城牆崩塌,喊殺聲此起彼伏,諸多身着黑色铠甲的兵卒,直接殺進城來。
見着這般景象,早就念叨了許久的城中之人,哪裏分不出來人是誰,便也顧不上思考爲何玄甲軍會突然出現在此處,以及自家兵馬去了哪裏,一個個隻顧得逃命了。
而這一片混亂,諸多嘈雜,自然而然的就傳到了被軟禁在獨院中王構和盧谌,讓他們有一種時空變換的錯覺。
隻是二人表情木然。
“這般局面,怕是張校尉的兵馬,已經攻破了城池了,隻是這時間未免也太快了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