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次大典,實在太具有話題性了,哪怕是高慶這樣剛從平州過來的人,也是第一時間就了解到了大典上發生了什麽,并爲之驚歎。
“這次大典,開始之前就備受矚目,蓋因祭壇之地,本身就很是玄奇,前後不過月旬,就建了這般建築,更不要說當初建設的時候,不少人還不知目的爲何,等将軍攻伐了并州,這才明白過來,這是爲先皇準備的。”
聽着遠方親戚的介紹,高慶默默點頭。
他的這個遠方親戚,名爲高營,嚴格來說,和渤海高氏的關系有些遠了,實際上乃是高并的親族。
那高并在玄甲軍中輔佐冉瞻不說,還越有了能人的稱号,影響力一日大過一日。
随着玄甲軍的強勢崛起,與這支軍隊相關的名字逐步爲各方所知,在這裏面,除了四方校尉,以及幾個主要将領之外,就要屬高并最爲有名了。
甚至連高句麗内,都有許多高姓之人以此爲榮,并且前來投奔。
這正是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高并落魄之時,孤身在代縣求個前程,靠着自身的努力、人生的際遇,以及曆史的進程,有了一定成就,而原本對他不甚看重的親族,這時就紛紛跳了出來,并且大舉來投。
面對這樣的情況,高并沒有排斥,在這個時代想要站得穩、想要走得遠,沒有宗族作爲根基,是絕對不行的,過去高并要靠着冉瞻,而有了族人投奔,他就慢慢的有了自己的根基。
高營算是和高并走得近的,投奔的比其他人都早,兩人的血脈也未出五服,所以頗得高并信任,所以高并在外的時候,這薊縣的宗族事務,都交給了高營處理。
這次,作爲當初的主脈,渤海高氏的子弟有人過來,也是高營出面接待,并且表現出=親近之意。
不過,對高慶來說,這種親近實讓自己很不自在,因爲作爲主支子弟,過去去哪個分家,或者家族衍生出去的部族,都會得到熱情的奉承,感受着對方那種掩飾不住的讨好和羨慕。
現在,他在高營的身上不僅沒有看到這些,還從對方的平等态度中,感到了一絲得意,毫無疑問,盡管對面的高營表現得好似平等,但在對方的心裏卻十分得意。
高營确實很得意。
他正暗暗感激自己的族兄,越發佩服對方的眼光和手段,以及那份堅定的意志,就是因爲族兄早年投奔了陳氏将軍,才有了今日這般景象,面對原本高高在上的本族公子,也能平等相處。
若是我那族兄在此,高慶還要恭恭敬敬的行禮吧。
官場上,早一步固然不是永恒,但在資曆上就有便宜,隻要高并日後不出纰漏,便是高慶也入了征北将軍府序列,一樣也要恭敬。
這般想着,高營說話的底氣越來越足,聽着高慶的詢問,笑道:“除了要祭祀先皇之外,另一個讓衆人驚訝的,便是要在祭祀的時候,斬殺活人,而且還不是一般的人物……”
高慶不願讓這個分家之人搶了風頭,于是便接過話說道:“趙染這般賊子殺便殺了,但是那匈奴的國主和其子,影響頗大,這般殺了,消息傳出去,匈奴人難免人人自危,就算不是匈奴,那鮮卑等族,也難免生出異樣心思。”
“正是如此,各方本來皆有此擔心,”高營點點頭,做出深思熟慮的樣子,然後用略帶自傲的語氣道,“不過,說到底有玄甲軍在,這些部族不敢有異心,就算有心,也不敢有異動,有傳言說,最近将軍要對鮮卑動手,尤其是那慕容氏,先在平州搗亂,又和幽州一些世家暗自聯絡,圖謀不軌,其他部族都想要看好戲,不願出來把将軍的注意力給引過去了。”
高慶聽着,不禁露出一點向往之色,說道:“玄甲軍雄壯之名,我早有所聞,可惜一直未能見到,不知何時能有機會。”
“這個不難,等我族兄回來,和他說上一句,就可如願,”高營跟着又笑道,“現在将軍得了爵位,還有統轄四州、節制草原的大義,未來定要再動兵馬,軍中尚缺人手,你若是有意,不如過去試試。”
“我此來,是爲了那科舉,便不分心了。”高慶表面客氣,心裏已經有些不快,畢竟在他看來,玄甲軍再厲害,也是兵家事,自己怎能爲之?
高營點點頭,說着:“既如此,族兄便先在這裏住着,我去幫你安排入籍事宜。”
高慶客氣道:“有勞賢弟了,我此來,家父也給了些盤纏,等入籍的事一定下來,便去看家院子,好有個落腳的地方。”
高營點頭說道:“正該如此,可要我幫你去物色一二?”
高慶搖搖頭:“無需如此,我自觀之。”實是不願再受此家恩惠。
隻是随後幾日,情況卻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那祭龍大典上所發生的是,在幾天之内,成爲了衆人所關注的要點,一度蓋過了将要舉行的科舉事。
不過,随着各地有心入籍薊縣的士人子弟齊聚,話題終究還是回到了科舉上,而随着這些人的到來,便是薊縣百姓,也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明顯的不同——
東西,開始快速漲價!
一開始隻是住宿費用,随後便是糧食和菜類,即便有官府的糧倉抑制,卻依舊按不住漲幅,最終,随着諸多士人入籍成功,房價也開始飛速上漲!
很多原本城中布衣,靠着轉讓了一套房契,直接過上了富庶生活!
可對于高慶這樣的外來戶而言,這高企的房價實在是讓他望而卻步,隻恨當初拒絕了高營的提議,以至錯過良機,現在再想要買,已經找不到合适的了,隻能郁悶的借住在高營等人家中,不得舒展念頭。
他隻求那科舉盡快舉行,好盡快有個出身,到時一切自會不同。
結果科舉還沒等到,先等來一個噩耗——
将軍府由孫秀主持出策,要治理這暴漲的物價,卻是将一些遠來入籍的士人給波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