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後,情報就被擺到了陳止桌上。
如今,平州境内的局面已經被控制住了,餘下的零散抵抗,就都交給玄甲軍去具體負責了,陳止也逐步放手,不再親自引領總體戰略。
玄甲軍從招募,到成軍,期間經曆了諸多操練,對各種情況都有針對,當然也包括了對那些潰兵、零星抵抗,乃至遊擊隊伍的圍剿之法。
甚至,過去在清剿幽州境内的盜匪時,就有過不少演練,因此現在讓玄甲軍在各處進行收尾,傳回來的消息,也都頗爲樂觀。
有鑒于此,陳止自然而然的将注意力,轉移到了政務上。
事實上,之前在征伐的時候,幽州的諸多政務一樣也有副本送過來,讓陳止過目,或者給予批示,現在不過是加上了并州的一些瑣碎消息。
但無論多麽繁忙,他每天都會抽出時間,處理密諜司送來的情報,并盡量第一時間給予批示。
現在得了新情報,拿過來一看,卻對着身邊的陳舉笑道:“慕容部終究還是有雄心的,都開始打火炮的主意了,正在聯絡幽州世家,想要偷取方圓圖。”
陳舉一聽,馬上就露出不快之色,作爲跟随陳止身邊多年的親兵頭子,他知道很多内幕:“慕容部太過不知好歹了,主公出兵并州,他們就偷襲平州,前些年偷了單梢砲的方圓圖,仿制了很多,現在還在打着壞主意,主公何不将之滅絕!”
在一舉攻破了匈奴國後,陳舉的口氣明顯有了變化,多了殺氣。
不光是他,在整個玄甲軍内部,都逐漸浮現出一股強烈的求戰之意,想要打更多的仗,立更多的戰功。
事實上,就連文官體系都受到了影響,口氣越來越硬,腰杆越來越直。
“還不到時候,”陳止卻搖了搖頭,“事要分先來後到,慕容部是甕中之鼈,根本逃不出去,如果他們要放棄現在的發展路線,強行改變,那就讓他們去做吧,我們要做的,就是等他們轉型到了最關鍵的時候,直接出手打壓。”
陳舉聽到這,也明白過來,這些年來他也漲了不少見識,于是點頭道:“屬下明白了,慕容氏如果轉變,就要廢除一部分過去的體制,建立新的秩序,這個過程中,存在一個過去的基礎被破壞,新的根基還沒有建立的時候,乃是他們最弱的時機,那個時候隻需要很少的兵力,就能将之擊破!”
“甚至都不需要出兵,正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慕容部的事可以放放,幽州的那些世家不老實,是難免的,本來就是要拉攏和敲打,這次又有了借口,未來可以爲之,也是應有之事,無需多慮,”陳止說着,就将情報放下,“給我叫王構進來,我有事要吩咐他去做。”
被陳止提到的王構,正是之前與盧谌一起出使匈奴國的使者之一,他與盧谌兩人,一人一句,将前國主劉聰說得滿肚子怒火,配合軍情刺激,讓劉聰當場昏厥,傳爲奇談,最後被軟禁起來。
在幽州的玄甲軍攻入并州後,劉聰面對着節節敗退的局勢,幾次接到軍情後,都在暴怒之中,說出了要将兩人殺了洩憤的話。
卻都被周圍的臣屬勸住了——這些勸阻的人裏面,有些是投靠了幽州的,有些是爲自己留後路,有些則是懷着其他的盤算。
加上陳止在進軍的同時,通過密諜司等私底下的渠道,不斷對并州世家、宗族,以及一些胡人部族中有心投降的人成員,釋放着明确的信号,隻要能保住兩個使者,那麽最後,他們都可以免去災禍。
匈奴國内外瓦解之中,兩位使者是被玄甲軍親自打開院門,釋放出來的。
王構與盧谌在出來的時候,看到身着黑甲的兵卒,還一臉迷惑,搞不清楚局面,畢竟他們被軟禁起來之後,就和外界斷了聯系,根本不知道局面。
再加上,他們被關進去一共還沒有多長時間,就算是對玄甲軍再有信心的人,也不敢推算出這麽一個結果。
等從護送的兵卒口中得知晉陽陷落,匈奴國崩,征北将軍親臨此處之後,王構與盧谌二人滿臉的震驚,旋即就生出一股莫大的、與有榮焉的情緒來。
尤其是那盧谌,本對幽州兵還沒有多大的歸屬感,更多的念頭還是落在世家權柄上,卻依舊還是被這般震古爍今的戰功所驚。
現在,二人正在晉陽城中修養。
和剛來的時候不同,二人這一住下來,每日都有不少人過來拜訪,上至匈奴貴族,下至宗族士人,都想着法子要接近二人。
不過,陳止的召喚一發出去,哪怕王構剛與人約定要去赴約,還是第一時間推掉了邀約,趕了過來。
“你這氣色比之前要好多了。”見了王構,陳止放下筆,先笑了一句,“先前你與盧谌被人軟禁,可是沒少擔驚受怕。”
“驚恐肯定是有的,”王構倒也不隐瞞,“其實我與盧兄雖然表現的怡然不懼,可這心裏還是擔憂那位匈奴國主一怒之下,把我等砍了,現在想來,虧是消息不通,不知道幽州已經來攻,否則知曉那些戰報,就要更加擔心了,那時劉聰還沒動手,我等先要吓得茶飯不思。”
說着,他忽然笑了起來:“主公不知道,在玄甲士開門之前,我還在與盧兄說,會不會幽州已攻,萬一戰況順利,匈奴國主惱羞成怒,我與他的人頭肯定是保不住了,不如先寫遺書,結果還未動筆,晉陽已落,但無論如何,我等也未曾料到,将軍神威至此,玄甲戰力竟然這般驚人。”
“你也學會了拍馬屁,”陳止笑了起來,“不過,擔心人頭落地這是真話,事關生死,誰人能真不動搖。隻是不知,經曆了此事,你可還有膽量,再去爲我出使。”
“但有所命,萬死不辭!”王構馬上擺正了姿态。
陳止滿意的點點頭,說道:“這次要讓你去的,是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