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這樣的水準,去挑戰外族高手,無論是誰心裏都會低估,這氣勢無形中就衰減了許多,而且也會成爲姜義的負擔,當他增加額外的壓力。
所以最好的選擇,無疑是再次退避,至少要等到陳止抵達了臨沂,再做決定。
姜義聽到此言,沉默片刻,然後搖了搖頭,說道:“既然已經上路了,自然沒有退縮的道理,何況我這次北上,還是得了求援書的,若是畏懼不往,那成什麽人了?”
姜虎聽了,已經明白了自家少爺的打算,心裏暗暗歎息,應了下來。
就這樣,車隊向北。
時間流逝,待得傍晚降臨,陳止他們的車隊在一座村鎮落腳。
“在此鎮休歇一晚,明日午時之前,就能抵達臨沂了。”左清第一時間做了介紹,然後車隊衆人分散下來。
這個村鎮不大,不過離着官道不遠,來往旅人、行腳商人不知凡幾,所以客棧倒是不缺,乃至很多民戶将自家加蓋和騰出幾間房,專門在每年來往之人最多的時候,拿出來給人住宿,以賺些錢貨。
最近因爲杏壇論道、王家文會等等的緣故,這南來北往之人衆多,以至于這個小鎮早已經人滿爲患,陳止他們抵達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空着的客房了。
隻是,一聽陳止等人自報家門,就有不少人主動讓出來房間,陳止等人自是不能太過厚顔,一番交涉後,就拿了兩間房,打算幾個同睡一間,将就一晚後,就再次上路。
随後,就是絡繹不絕的拜訪,等應酬完了,夜已經深了。
“這名聲太大還真不是什麽好事,陳兄,我總算是明白,爲何你在出發之前,就勤練武技、打熬身子,原來就是爲了應付這樣的場面啊。”
當回到房間,劉綱長舒一口氣,癱坐在坐席上,若是讓劉家長輩看到了,免不了對他一番數落,說他毫無儀态。
不過,此時的劉綱真的是累的不行了,因爲那些過來拜訪的人,比起開陽縣來說,更加混亂,着實要耗費不少的精力。
“劉兄,你怎麽說也隻是附帶,陳兄才正主,你看他還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你卻成了這般,我看你真的挑個時間,好好打熬筋骨了。”陸映微微搖頭,一邊說着,一邊跪坐下來,姿态标準,隻是若有人站在他的身後,就能看到他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濕。
陳止與其他人這個時候也坐了下來,幾個人準備說些話,就各自安眠了,新加入的左清、周延、魯靖并不在此。
隻是這邊還未開口,就有急促的敲門聲傳來。
然後不等陳止等人反應過來,那門就被推開,跟着就有一人進來。
衆人循聲看過去,都認出是趙興的一名家仆,随即都疑惑起來,因爲此人過去都頗爲穩重,如今不僅冒失推門,臉上更有一絲慌亂之色,來到屋子裏,甚至顧不上問候,就來到趙興身邊,低了一張紙條過去。
趙興一臉疑惑的接過來,取開一看,這臉色登時就變了,甚至那額頭上有汗水流下來。
其他人看着他的樣子,都是疑惑莫名,平日裏趙興可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此時因爲一張紙條就神色劇變,其中内容讓人好奇。
不過,趙興不說,其他人倒是不好追問。
好在趙興沒有隐瞞的意思,直接将直跳遞給陳止,然後神色凝重的看重人,低語道:“諸位,東海王去金墉城了。”
“什麽金墉城?”劉綱聞言先是一愣,跟着心中一凜,随後瞪大了眼睛,最後倒吸了一口涼氣,整個人愣在原地。
其他的人的反應沒有他這麽強烈,但也都是神色大變,就連陳止看完了紙條上的内容,都是眉頭緊鎖,半晌說不出來。
金墉城,乃是帝都洛陽的一角小城,本來也沒什麽特殊的,但如今但凡是失勢的皇族,卻多數都會被遷移到裏面住下,而今裏面還住着幾位嫔妃、太後,其中最爲著名的,就是那位廢太子劉岐。
這位廢太子乃是先帝長子,後來被廢,改封爲河間王,但從來沒有回到過封地,一直居住在金墉城裏。
所以,這個金墉城乃是皇室的冷宮。
東海王身爲宣武之子,自然是根正苗紅的皇族,他進入了金墉城,這其中的政治意義,不問可知。
陶涯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壓低聲音,小聲問道:“這怎麽突然之間,東海王會進金墉城?未免有些太不對勁了,他東海王可是權傾朝野啊!這個消息是真的還是假的?”
趙興搖搖頭道:“我這裏也隻有這麽一張條子,乃是離京之時,和家中約定,一旦有什麽大事,就會第一時間送來消息,但是詳細的内容肯定不會寫在上面,防止節外生枝,從心中的标記來看,不是假的。”
“這樣的消息,足以震撼朝堂,不知道代表了什麽。”連陸映這樣并無多少心思在仕途上的,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都露出了擔憂之色。
陶涯皺眉說道:“這段時間種種消息,可謂風起雲湧,先是武鄉侯領軍北上,然後突然被撤職,随後武鄉侯就回朝,現在北邊的兵事不知如何了,結果朝堂先爆出了這樣的消息,還是這樣的事,唉……”
劉綱卻突然說道:“既然是武鄉侯回朝之後,東海王突然入了金墉城,那這兩件事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聯系?趙兄,不知道你這消息裏面,可有和武鄉侯有關的消息?”
他這話一說,衆人都是一愣,随後神色各有變化,目光都落到趙興身上,後者隻能是搖頭苦笑,說道:“這些都隻是猜測,要說有什麽頭緒,着實說不上來,當下也隻能繼續等消息了。”
陳止這個時候問道:“那趙兄,你這是要回去?”
趙興搖搖頭,苦笑道:“這事隻是通知我知曉,讓我在這裏注意一點,我去不去,對大局真的是毫無影響,自是不用回去。”
陳止笑道:“那不就是了,這朝堂之事遠在天邊,與我等的關系不大,諸位就不要放在心上了,還是想一想即将到來的文會吧,這個才是當務之急啊。”
他是看到幾人愁眉不展,所以出言安慰。
“其實,我最近了解了一些情況,在東海王之前,不是也有兩位王爺曾經當權,如今一個回了封地,一個也在金墉城中,但朝堂變化,我在彭城之中并無察覺,可見這朝廷的變遷,對并不會影響到地方。”
陳止話中提及的王爺,并非杜撰,其他人一聽,略微放下心來。
不過,說出這些話的陳止,其本人的心裏卻并不輕松。
“眼下的變遷,還隻能算是政、變,表面上影響不到地方,但朝堂變化必然帶來政策的反複,這種影響不會立即浮現,但肯定最終會波及政權各處。”
等衆人睡下,吹熄了燈火,陳止還在思量着此事。
“況且,從我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最近幾年之内,已經有了幾次政局變化,這可不是什麽好勢頭,如今還隻是政治颠覆,若是日後發展成了軍事争奪,那可就不是什麽好玩的事了。”
帶着這樣的念頭,他沉沉睡去。
等到了第二天,車隊在鎮中之人的送行中,重新啓程,這車上衆人的興緻都減退了幾分,氣氛有些沉悶。
周延、魯靖不明所以,有心詢問,但因爲關系不夠,不敢貿然開口。
在這種氣氛中,車隊終于駛入了臨沂進内。
一入此地,沿途的村鎮就顯得秩序井然起來,就連在田中耕作的農夫都顯得比其他地方的從容。
“不愧是王家根基之地,已經有了幾分江南氣息。”
看到了這樣的景象,車上的凝重氣氛轉淡幾分,陸映更是品評起來。
在往前走,人群也密集起來,比之開陽縣猶有過之,但卻沒有那種熱鬧的味道,反而多了些許淡然,那行人更是不慌不忙。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一看就是練過功夫的人在街上行走。
“這些人怕是遊俠之流吧?墨家分支的傳人。”劉綱注意到的,就是這些練過的,因爲在開陽縣,幾乎看不到這種人物,此處卻聚集了許多。
邊上左清就解釋起來:“王家多有倡導,所以境内風氣寬松,因此這類遊俠也常來,如今又有文會之事,他們當然不會錯過。”
“有意思,這下又能開眼界了。”劉綱聞言,露出感興趣的神色來。
結果這邊車隊還沒走入臨沂城,車隊後面忽然一陣騷動,就見一群人蜂擁而來,邊走便喊道:“敗了!敗了!那位一言公子姜義,兩局連敗,如今已經擋不住匈奴小王子的路,讓開了道了,那小王子已經走了!”
這群人有如狂風一樣湧來,轉眼掠過,那呼喊的話語傳入城中,讓陶涯等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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