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絲蘭輕嗤了一聲,看了一眼駱雲。
駱雲感受到了這目光中帶着兩種不同的意蘊,冷漠地那一道,望入了識海深處;而略微平和的一道,卻是看着他的。
她道“你還像是個人。罷了,我的對手不是你們,早晚這世界都會變成魔域……”
說罷她甚至都沒有掃雲東來一眼,腳尖微旋,竟是向東方如飛而去。
雲東來亦飛身而起,将“若水”撈在手中,亦化爲一道流光,追了過去。
一境劍回到駱雲手中,他轉身直入山門,見星天野和南财神正等在那裏,他也來不及細說,急急地道“星堂主知道的多一些,你來安排,三界洲那邊還要全力以赴。”
他擡頭看着山門之内層層疊疊的三十六峰,還有隐約在煙塵之中浮現的樓閣,道“若是三界洲淪陷,這裏……固守也沒有太大的意義了。”
星天野道“雲掌門想必是去阻攔魔後去粹魔池那邊。還望你勿怪駱仙鎮之事,去助他一臂之力。”
駱雲道“自然。我必全力以赴。”
……
……
看着駱雲身影也在瞬時間消失不見,星天野和南财神帶着一批修士站在坍塌的山門門口,眼前雪山千裏,早已變了模樣,在這場他們看不見的“戰鬥”中,不知道有多少屹立了千萬年的雪峰轟然坍塌。
這其中,就包括那半截斬情峰。
那裏已經變爲一大堆亂石,唯有雪花還在靜靜地飄飛。
此時惠若蘭帶着三十三名女修也跟着玄芒、玄離走到山門處,星天野一時也驚到說不出話來,道“原來……你們兩位竟然在斬情峰下……”
因他們兩個不知道之前在駱仙鎮發生的事和三界洲的危局,星天野便隻得粗略地說了一遍,玄離和玄芒全都是目瞪口呆。
星天野又道“駱雲的意思是全力馳援三界洲。”
玄芒道“他不過是一個不管事的長老,又有什麽權利安排整個宗門的動向?”
星天野一愣,笑道“兩位長老在山腹之内也知道……雖然時機不太巧,但早晚有一天掌門會飛升,你們覺得還有誰的修爲可足以接任掌門一職震懾其他宗門?”
玄芒這才道“我不過是怕他經驗不足……”
星天野明知應該心存敬意,但仍是忍不住,語氣譏諷地道“他經驗的确不足,隻是掌門匆忙追擊魔後而去,隻言片語也未留下,你讓我如何行事?”
玄離不耐煩玄芒此時還要計較這些事情,道“你要不去就罷了,我師尊可還留在三界城。我們藏劍峰再無其他弟子,我先行一步。”說罷竟踏劍而去!
星天野内心喟歎了一下,才對着南财神道“剛入門的弟子留守元宗宗門,其他弟子跟我赴三界洲。你留在這裏看守山門吧!”他複又看向惠若蘭道“不知道惠長老有何打算。”
惠若蘭道“情勢這般危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會先回宗門一趟,然後也帶着門下修士前往三界洲。這三十三名女修,還要麻煩你們帶上一路同行,有本門長老已經先行一步,到時候送她們彙合即可。”
“惠長老深明大義。”星天野道,“既如此,我也就不請您和女修們入内了,請各位同道在山門處稍作調息,我們安排好人手後便即東去。”
南财神卻道“你且等我一等。”
“你要幹嘛?”
“我也去。”南财神道,“雖然我也沒看見,但若能擊退那東西——昆侖總會振興。我這修爲,雖然比不過駱雲,但留在這兒也太大材小用了吧?說不定就差我這一人呢?”
他轉身回了山門,星天野這邊安排弟子守山之責,又将秦流芳留了下來,交代道“你平日都是看我打理星輝堂的,一應俗務也都耳熟能詳,越是亂,越要嚴,如果沒有意外,這裏暫時不會有事,不要終日惶惶,要如常修煉。”
等他都布置完了,南财神才拉着田流兒出來,将自己的寶貝金蟾遞了過去,道“萬一我們都不在了,昆侖這份家底兒可是重新振興的關鍵。”
星天野看那嗅金蟾窮窮肚皮鼓漲的如同一個球,驚道“你……你讓它吃了多少東西?”
南财神道“庫房,藏經閣,天萃樓……”
星天野道“行了行了……你也不可憐可憐這小東西,都要撐爆了。”
話雖如此,見南财神這樣舉動,他心裏也生出幾分慨然之意,對着眼前的修士道“跟我走吧。”
他話音剛落,便有一道強大的氣息從斬情峰那片廢墟之中出現。
星天野大喊道“進山門!都進去!啓陣!布防!”
斬情峰那裏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煙塵再度泛起,一隻比一個人還要大的手從廢墟的最頂端伸了出去,然後是一個極其巨大的身影從廢墟之上躬身而起,龐大的石塊不斷從它背上滾落而下。
轟鳴聲中,那巨大的身影手臂環攏,将一個黑影護在他的手掌之中。
玄離雙眸盯着那黑影,心中自然是震驚無比!
開山而出的那巨大影子,是魔尊的劍修魔嬰。
因爲阻擋雲掌門,魔尊的魔嬰早已受創極重,若是旁人留下的傷,或許很快也就自行恢複了,可那可是雲掌門的“若水”劍劍意留下的創傷!
可而今的劍修魔嬰卻是完好無損、力量全盛的!
不光是這樣……魔尊死于魔後之手,那可是他和玄芒親眼見到的!當時就連神識都沒了的!
南财神顫聲道“魔魔魔魔尊……”
星天野道“我知道是魔尊……”他心中大歎!他就覺得有什麽被他忘記了!當時魔後、雲掌門和駱雲依次而出,可不就是少了一個魔尊麽?
浮東一周身氣息早已運行如常,從胸口、後背開出的鮮血之花,也早已不見,那裏什麽傷口都沒有。
魔氣環繞着他的軀體,将這斬情峰的灰煙振離了他的周圍,讓他幹淨的宛若新生。
的确是新生。
她在那一瞬間,留了一股強大的力量在他體内,控制了他的魔嬰和神識,讓他無法開口說出一個字。
也讓他無法阻攔她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