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座斬情峰,整個都變成了法陣!
山腹之内的洞穴曲折蜿蜒,任何光線都無法照射進來的地域裏突然燃亮了一點、兩點、千千萬萬點的幽藍光芒。
進入山洞的身影,蓦然止步,回首望向來處。
随着她這樣回頭,兩根辮子便跟着擺動起來,仿佛銀色的絲縧。
一陣陣的幽香也随之而蕩漾開來。
不知何時,整座山腹之内的所有岩壁上,都刻滿了符文。
這些符文散發出的密密麻麻的光線,交織起來,如同成百上千層的羅網。
在此布網,自是等待有人到此。
不。
是等待有魔到此。
她不再理會這些符文,而是繼續向裏走去,邊走邊道“雲東來,你以爲這樣的陣法就可以将我困住麽?”
嬌糯的聲音在洞中回蕩,沒有人回答她。
不多時,她便找到了她要的東西。
她眉心微皺……雖然昆侖是她一輩子都不想要再來的地方,但是,幸好她來了——看來消息不是假的。
昔日留下來的天池之水,真的變得太小了。
很多年前被仙門中人圍攻的時候,她跌落天池,将其化爲萬華鏡的時候,就能感到在池底有一樣東西。
那種感覺很難描述。
那東西對她來說,很熟悉,很親近,仿佛一起生存過很久很久的歲月。
而天池,她一跳進去便覺得天池與她曾爲一體,同樣很熟悉,很親近。
偏偏天池和那股力量之間卻是你死我活的對立關系。
隻是那時情勢危急,她急着脫困,天池之水化鏡的過程被那些修士打斷,緻使萬華鏡的鏡面遺留了一塊在這裏,這麽多年,隻有這一處,因爲位于昆侖,一直未能被她收回。
而那股力量,也自然随着那部分被割斷的天池之水,留在了這裏。
雖然這方魔池已經快被淨化沒了的消息傳到了暗蓬萊,可是又哪裏是他們昆侖的本事?她想到這裏撇了撇嘴,心知一定是當初那股力量的作用。
她輕盈的走了過去,右手如同蘭花花瓣一般張開,上方出現了一面花紋古樸卻又妖異的鏡子。
鏡子周邊鑲嵌着殷紅如血的滾珠,異常明亮的鏡面上有一小塊缺口。
靠近那魔池的瞬間,那些血滴都微微的顫動起來,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她輕輕撫着鏡面,另一隻手卻平伸了出去,仔細地感應着周圍是否有異。
但她什麽也感受不到。
她不解地蹙起了細長的、彎彎如同蘭草葉般的眉毛。
她并不在意這裏有沒有防禦的機關,她在意的是——這魔池中原本存在的那股相悖的力量不見了。
如果那股力量不在,昆侖又何以能“淨化”這魔池?還大言不慚地說“将竟全功”?
她不太能想的明白,但既然已經到了昆侖,自然要将這她牽挂了許久的魔池收回。
萬華鏡淩空懸挂在魔池上方,血珠湧動,形成了一道道血色的細流,濃醇的魔氣,随着血珠的沸騰而溢了出來。
而魔池之上也湧起了薄薄的水霧,蒸騰而起,似要将萬華鏡包裹起來。
就在這一瞬間,洞中猛然一陣震動!
一個暗黑色的小盅兒從上方乍然掉落,越來越大!
異變陡生,纖細的身影飛旋而起,細嫩的雙手凝聚起巨大的力量,擊向了那暗黑小盅兒!
她也同時在召喚萬華鏡回歸,隻是不知道爲何,一念之下,便如同泥牛入海,萬華鏡竟然完全沒有反應!
不隻是神念,她擊出去的巨大力量也對那暗黑小盅完全不起作用,雖然能感到觸及到了表面,可一下子便消失不見,如同被吸收了進去,下一刻,那盅落地,化爲一座幽黑的大鍾,電光火石間将魔池與萬華鏡齊齊罩住。
與此同時一道大陣在魔池周邊出現,與這山腹内的符文互相呼應,發出陣陣華光,條條光帶從四面八方湧出,翻卷纏繞以一種奇怪的規律在洞窟的石壁和石柱之間迅速地繞來繞去,就在這短短的數息之間,光帶之内形成了一個奇怪的空間。
她心中大怒,從空中落在地上,一拳砸到地面上,地面便劇烈的震動起來,無數道裂縫以她爲中心擴展開來!
以她的境界,便是将這裏直接打穿出一個數百丈的空洞都不成問題!可這些裂縫之下好似有一層極其粘滞的膠網一般,地面崩裂,複又拼湊如初。
不消說,這大陣之下,仍有大陣,仿佛預感到她會在其中鬧個天崩地裂一般!
饒是如此,能扛住這一擊的陣法世間不但少見,而且必須有人護陣才行。
兩個黯淡的身影,從這洞中的角落中浮現出來。
玄芒面色微微泛着不正常的金色,手執法杖,法杖末端被他極用力的拄在地上,那一點周圍還有數層繁複的法陣,很顯然對他有加持之效。
他氣息不穩,臉上卻隐隐露出極爲興奮的、難以掩飾的喜意。
“還請魔後好好地在這裏待着,勿要再闖陣。”
“當真好笑!”青絲蘭厲聲道,“莫不是以爲扣住了萬華鏡,我便能束手就擒?雲東來若是隻想用這陣法就想攔住我,他是做夢!”
她直呼雲東來的名字,這讓玄芒面色微沉。
而青絲蘭并不在意玄芒這種在她面前都排不上号的人物,手指微動,無數道厲風自她周身而起,旋即凝在一處,化爲一道彌漫着黑焰的巨大刀刃,被她拈于指尖,猛然輪轉了一圈。
所謂一力破萬法,對于一切陣法,如果被困的對象擁有遠高于陣法的強大力量,則陣法并不需要費什麽周章去破解,隻要毀掉即可。
青絲蘭的巨大力量,若是在昆侖雪山之中來這麽一下,一片山脈亦可被夷爲平地。
這道毀滅之刃接觸到陣法邊沿的瞬間,整個山腹再度晃動起來。
隻是卻如同有一層厚厚的幕布擋在這股力量之前,仿佛再多一分力量,這幕布就會被撕裂。
就在這一刻,另一個人影抽出一柄冰寒如同昆侖千載雪色、萬年月光般的長劍,劍尖隔着法陣的樊籬,無比迅疾地輕點了數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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