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仙門如此重要的人物莅臨,七姓長老怎麽可能不心生警惕?
江長老早就離城而走,不知所終,公孫容則是前往仙門議事,竟然不曾與傅東樓等人同來,因此五個還留在三界城主事的長老齊齊出迎,目的卻是将仙門中人攔阻在環城之外。
環城之中,才是三界城的重中之重,不光是環城中的機構,内裏還有七姓世家的存身、繁衍之所,更有望海樓。
隻是,傅東樓攜仙門雷霆意志而來,完全無意于與他們解釋,也沒有必要。
席飛墨本就是風蒼穹的弟子,對于他的布陣法門也頗爲了解,不過是片刻之間,便點出幾個關竅,甫一進入三界城,靠近環城的瞬間,便由傅東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破壞了環城外圍陣法禁制。
這時他們固然想奮力一擊,卻被傅東樓壓住。
一句“三界城主勾結妖魔,七姓世家是否知情”,便讓葉正濤等人如同遭遇晴天霹靂一樣!
傅東樓無意一個個求證查實,隻道:“仙門特來接管三界城,無意波及無辜,如遇抵抗,就地剿除。”
席飛墨卻直接帶人進了環城。
環城之中按照當初的設置,隐陣極多。
而最爲關鍵的位置,受法陣保護,并不現于人前——可設陣的人是風蒼穹,大抵也從未想到過有朝一日他的弟子會來到這裏,所以對外人這些法陣雖然難解,對于席飛墨來說,卻并不難破。
随着法陣被席飛墨一層層開啓,環城之下,最隐秘的地方也層層被剝了開來。
這個過程中,阻擋者死。
死者逾百。
最深處的“環”中所容納的東西,便是在環城中服役百年之多的人未必知曉。
席飛墨皺着眉頭,随即又将所看到的一切暫時封印起來,道:“事情比較嚴重,七姓長老,未必全然無辜,去傳話給傅峰主,環城封閉,三界城戒嚴,嚴控出入,在城中召集來此曆練的仙門弟子臨時應差,聽從仙門調遣。”
七姓世家以三界城主爲尊,而七姓世家在三界城中落地生根,曆經數百年的經營,也極難撼動,若仍是遮遮掩掩,極難服衆。
不到一個時辰,席飛墨所封印的一切,便傳遍了三界城中的每一個角落。
三界城主在環城之下,秘密以邪術陣法豢養魔族——或者說催變魔修。
其中甚至有不少境界已達魔将之上者,其形狀各異,有的似乎是妖族,而有的,則明顯曾經是仙門修士。
雖然身份已不可考,但是曆年來,也有來三界城曆練卻再也未能回去的修士——是否就在其中,誰也不知道。
修士入魔,乃是不願走正路,心中生了邪念,抑或心魔作祟不能祛除最終被噬了心智而成魔,就算是在内陸仙門,也有發生,但這樣通過手段來催化成魔,卻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而在這最下層的“環”中,一個碩大的傳送法陣,直接通往紫林。
傅東樓當即下令,不壓制,不隐瞞,傳遍全州,并派人傳信回十二仙門。
且不說十二仙門中何等震動,三界洲上下已是一片嘩然!
最底層環中的魔物被傅東樓下令全部剿除,整個環城内部和世家之中的妖侍也全部被清理了出來,集中在一處,關押了起來。
七姓世家除了兩位不在城中的長老,五位長老全部被傅東樓親自請至望海樓中,雖未設禁,甚至傅東樓連問責都沒有問過一句,更沒有探查什麽,所談之事,都是有關三界城主的事,好似并不會波及到世家頭上。
但非常之時,傅東樓等人又哪裏會心慈手軟?
席飛墨看到的最深層、最幽暗的地方,邪術陣法之外,更有藥石輔助——否則,尋常人或者妖,恐怕還等不及成魔便扛不住死掉了。
而他破陣之時遇到的百餘名修士的抵抗,也一定有人直接指揮。
這樣的重地,除了三界城主之外,不可能一個長老都不知情。
世家注重血脈,在這裏好不容易繁衍生息,有了起色,如今已經全部被仙門子弟控制起來,與五位長老隔離開來,每日都會被一一找去問話。
傅東樓固然下令不許動粗,但下面卻未必全然遵從。
那些曾有道友、同門消失在三界城中的仙門弟子,無一不對世家恨之入骨,雖然不能傷人,可是若是能讓他們吃點小苦頭,卻是無妨。
緊接着就是三界城外城之中的清洗,又是逮住了一大批在三界城中求生的妖族,而整個未乙之屋中挂名的修士都難逃責罰,該怎樣處理也是極爲繁瑣。
傅東樓坐鎮在望海樓中,他正在等十二仙門的回複。
對于這五個長老,還有七姓世家,到底應該如何處置。
席飛墨與其他四大仙門中的掌門或者掌事,則要安排調度人手,各處都要接管。
這動蕩曆經數日,才算是稍微平靜了下來。
而智展鷗等人從傅東樓到達三界城那日起,便再也沒有離開過他的視線。
智展鷗心中明白,能拼一下的隻有那一天,可是他們錯過了時機,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除非……是城主回歸。
城主曾答應過的,她不會放棄三界城,跟着她,可以突破飛升……
智展鷗低着頭,雙眸微微閃動——沒錯,七姓世家中,沒有什麽破綻可循,他們沒有化魔,是再清白不過的修士,隻要咬死了不認,環城最下的東西,又與他們有什麽關聯?
仙門不能這樣定他們的罪……
以前發生在七姓世家上的事,不會重演。
隻是,城主真的會回來嗎?
……
……
此時,風蒼穹緩步走進了三界城。
他不再是喜怒形于色的年紀,數百年世事滄桑,便是三界城遭此大變,也不能讓他動容。
雖然覺得進城無益,但他還是要親自進來感受一番。
環城此時早已封禁,不再像以前那樣發布巡海等任務,加上這一陣的風波,很多散修或者小門派的修士等着城門一開,便迫不及待地離開了此處。
城中如今整齊幹淨,也無比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