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延千裏的靈陣以北,數不勝數的仙門年輕弟子被派來此處曆練。
來此的弟子所熟知并且必須遵從的第一條禁令,便是不得靠近更北邊的北邙山脈。
隻有宗門中負責南北防護靈陣的關鍵人物才知道北邙山脈的真身乃是上古神獸。
饒是如此,各種傳言也已經以各種匪夷所思的形式在這環環相扣的守護靈陣的隊伍中流傳開來。
而其中最爲讓年輕修士們信服的一種說法是此乃被仙門前輩大能封印在此的昔日妖族的八大妖王之一——北邙龜王。
因這一直鎮守妖族邊界的龜王突然發狂襲擊人類修士,吞吃了不少修士,甚至聽聞有一位星海境的修士都被吞吃入腹!因此它才被大能出手壓制束縛。
雖然有大膽的修士曾經遠遠地偷觑過北邙龜王,甚至還有人在漆黑的夜裏見過北邙龜王睜開過如同靈炎巨燈般的恐怖猩紅雙目,可這份戰果仍然讓修士們氣勢大振。
要知道人、妖、魔三族已經多年沒有大的沖突,隻在邊界處小打小鬧不斷,如今一出手就搞定了妖王級别的妖族,自是足可自傲。
而今正是初夏時分,自西而來的獸潮剛剛被沿線修士們拼力剿滅,各自都有不少收獲,輪換當值看守靈陣的同時,也要輪流閉關修行。
黑漆漆的夜裏地面猛然間顫抖起來,還在輪值的修士乍然間警醒地各乘法器騰空而起,向四周巡視。
就見繁星如海下,一道粗壯而又修長的黑影甩在半空中,黑影的末梢上突然出現了兩團碩大的紅炎,熠熠生輝!
看到這一幕的修士還來不及反應,便看到綿延起伏的黑影劇烈地在地面上翻騰起來。
看形狀,怎麽都不像是一隻烏龜。
距離那裏最近的兩個修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良久其中一個短髭修士才道“那、那是什麽?”
“我哪裏知道?還不快示警!”另一個微胖修士道。
“怎麽示警?都說靈陣有事才可動用!”
“那也不能就這麽看着!萬一這東西奔着靈陣來了,一掃便是一片!”
兩個修士從懷中掏出了先前發放的信符,催動之後,一道煙火咻的一下升至半空,綻放出絢麗奪目的光彩,幾乎與此同時,在這兩個修士所護靈陣臨近的數個位置,都有煙花信符燃爆在夜空中。
短髭修士和微胖修士互相對視了一眼,頗爲慶幸及時催動了信符。
除了這種眼睛能看得見的示警,信符在爆裂開的同時也會催動一級傳音符,将警示徑直傳給對應宗門的負責修士。
這些負責的修士多半是仙門中有頭有臉的人物,有的是長老,有的是堂主,自從設陣以來,因爲長期平安無事,這些人未必都會逗留在北邙山一帶。
而今數名掌事者收到音訊,除了要立刻前往靈陣處以外,還要另行再啓動傳音符,上報給包括淩霄真人在内的十二宗門掌門臨時組建而成的同盟。
在這個夜裏,數道流光先後從各個宗門中疾飛而出,事關魔族大事,又有哪個敢含混?
最爲忙碌的則是天箓門中的修士,警示信符一旦燃起,便意味着他們需要立即抽調人手前往修補靈陣。
可如今接連燃爆了這許多,看樣子竟是同時出事,雖然怎麽推演魔氣都沒有這麽快到達千裏靈陣處,但萬一是暗蓬萊有魔族來襲,事情便危急了。
直至數十個修士到達了玄武蛇身一帶,才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麽回事。
自從淩霄真人逆轉四季五行,在此降下大雪之後,昆侖元宗的玄芒請了天璇峰和天算峰的峰主來此,設下大陣,将昆侖風雪傳送至此,竟是将玄武的蛇頭這裏化爲一片不許任何人接近的雪域。
玄芒的目的也的确達到了。
這裏一度沉寂、冰冷得如同昆侖千萬年的雪山,玄武蛇身除了極偶爾會睜開雙目之外,大部分時間都陷入靜止——是否長眠了是不知道,但起碼一點兒都不再動彈。
如今玄武猛然醒來,而且還全身翻騰不已,周邊的冰雪頓時被拍的如同飛沙走石,激揚的冰屑四處飛濺,力道之大、之迅猛,甚至将遠遠觀望的一名修士臉頰劃傷!
而這些修士俱都是束手無策。
包括天箓門的修士在内,都以爲是靈陣遭到破壞。
而知道内情的人,哪裏會不明白,神獸玄武壓根不是他們能應對的敵手?
“速速報與同盟知道。”天箓門掌事堂主張靈飛道,“這不是你們能應對得了的,告知宗門,玄武有變。”
除此之外,各仙門又要清查玄武蛇身突然翻動是否是因爲有人靠近或者激怒,而更糟糕的事情,卻在不到一日之内發生了。
玄武蛇身的翻動完全沒有停止,最初雖然是向北翻滾,可很快地,便又轉而向南方而來。
好不容易長成的草木再度遭殃,靈陣外圍所設的千裏哨塔和供修士休憩、閉關的場所,從蛇頭處向西數十裏率先遭到破壞。
這些守護靈陣的不過是各門派中的低階修士,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
眼前一條活生生的、山脈一樣的巨蛇之軀碾壓而來,就算是有奓着膽子向巨蛇施法的修士,可這點攻擊,當真是連給玄武撓癢癢都算不上,除了四散奔逃,棄守靈陣之外,竟是别無他法!
不出十日,靈陣便連綿崩壞十數處,其中緊要的關節大陣壞了三個,更糟糕的是,這個陣勢并未停止。
修補是可以修補,可如今卻完全是無用功,因爲也許上一刻修好了,下一刻就再度被玄武壓個粉碎。
除了淩霄真人與玄芒未到,先前決策時候的人基本到齊,隻是禦劍門的掌門仍未出現,由駱堂主代爲出席,他訝異道“玄武怎會突然生變?”
此時,玄武蛇頭緊閉的牙關之内,靠近喉嚨處,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你我對峙這麽久,我對你沒辦法,你也吞不下我,而今你自己裏面出了問題,自身難保,難道還有閑心觊觎我這把老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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