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極其霸道強橫的如瀑布般的劫雷亦随着劫雲,不由自主地被這條突然現身的巨蛇的巨大吸力牽引過去。
在這過程之中,無數紫金色、白灼之色的閃雷從它口中發出爆裂之聲,這讓它身軀劇烈的起伏着,大小如山的三角蛇頭也猛烈的擺動,甚至還能看到金光從它頭顱透射出去。
傅東樓吃驚地看着這一幕。
這巨蛇到底是什麽來曆?竟然敢抗衡天罰,還試圖吞掉這些劫雷?
他身形閃動,向蛇頭下方奔去。
還未及到達近前,他就發現了先前那一大團劫雲之下,除了十數丈方圓之内是一片焦土,還能感受到恐怖的殘留天罰氣息,其餘的,什麽都沒有。
按照傅東樓的推測,起碼那裏應該有玄離和駱雲在,還應該有黃泉,另外他先前還能感受到數道氣息,有的是妖,有的是魔……而今,這些氣息也盡數消失了。
而頭頂上的劫雲還在與巨蛇做着劇烈的撕扯和糾纏。
最後傅東樓眼睜睜地看着劫雲和天罰之雷被吞了一小片進去,而其他的“掙脫”了巨蛇之口,迅速地分成數團,向西方飄去。
傅東樓禦劍而上,直至再也無法升高,隻見下方這條橫亘東西、看不見盡頭的北邙山脈在緩緩的移動。
而那數團劫雲則一直向西飄去,直至第一團劫雲停了下來,而其餘的則繼續向前。
那第一團劫雲停下來以後,壓低到了山脊之上,團團雷光再無阻擋,直接劈向山體之上!
傅東樓心道這樣的劫雷,怕是直接将這山脈劈斷了也未可知。
可雷光雖至,可山脈并沒有斷。
傅東樓下方的巨蛇之頭仿佛察覺到了什麽,張開巨口尖嘯起來,而整個山脈都扭曲翻騰起來!
他這才明白過來北邙山,竟然是一整條巨蛇盤踞而成!
從什麽時候開始有的這條化山巨蛇,傅東樓不知道,他也确信無疑這世間怕是沒有人知道。
遠處再度起了雷聲,卻是第二團劫雲在更遠的地方亦降下天雷滾滾,向這巨蛇之軀劈下。
整個分界南北的人、妖邊境,天崩地裂一般,無數山石随着巨蛇翻滾四處滾動,北邙山兩側的草木更是被碾壓成泥。
傅東樓這才明白,爲什麽從古至今傳言“北邙山動,天下亂起”!
這麽一大條山脈突然“活”了過來,而且這麽一會兒就翻了無數次身,仿佛将地面都要拍裂!他毫不懷疑如果這個過程持續個幾年,整個這個天下會碎成兩塊!
最關鍵的是他隐隐感覺到天罰劫雲還會繼續降雷這個過程。
要麽是因爲巨蛇也激怒了天道,要麽,就是天罰的目标在那裏。
他從通脈境開始,數度遭遇雷劫,心中自是十分明白,渡劫逆流而上,是修士破境必須的關口,無論躲在哪裏,也躲不過去。
若是這樣看來,怕是後者。
因爲駱雲與玄離在巨蛇的肚子裏,劫雷才緊追不舍。
但這不算最可怕的,黃泉也同在蛇肚子裏才最糟糕。
傅東樓凝神看着巨蛇暴躁不安、四處撞擊的巨頭,隐隐看到在它的大嘴中央是一團漆黑。
他決定要進入這巨蛇的肚子裏一探究竟。
他直直從空中墜落,待降到蛇嘴之前,如同疾風一般橫掠過去,整個人影飙向那團黑洞。
下一刻傅東樓便被彈了出來。
他進不去。
而且就這麽一下,他就快被熏死了。
這不是山脈化蛇,這是僞裝成山脈的蛇。
來自數百年甚至有可能數千年以上的蛇口中的陳腐氣息,差點直接把傅東樓熏死。
他大口大口喘着氣,直到鼻端沒有味道了,還仍是心有餘悸。
可他再度揮劍而起,摒息向蛇口之中沖去。
如此往複三次,他都沒有任何辦法能進到蛇腹之中!
傅東樓這才收劍,直接向後縱躍而去,站到巨蛇頭對面的明顯沒有受到影響的巨大山巒之上,道:“休要裝睡,到底怎麽回事?”
回應他的是一片靜默。
“信不信我請我師兄來此?相信他對北邙山和這條巨蛇很感興趣。”
又過了良久,北邙龜王的聲音才響了起來:“便是雲掌門親至,你以爲我連天罰都不怕,會怕雲掌門麽?”
傅東樓道:“你……那條巨蛇是你?”
“是我,也不是我。”
他聲音比先時與傅東樓對戰之時更加衰老虛弱,傅東樓很快便明白過來,北邙龜王與那條巨蛇是一體之物,而今那條巨蛇蘇醒,自然北邙龜王的力量就會變弱。
也難怪在巨變發生之時,北邙龜王竟然會流露出恐懼之意。
傅東樓顫聲道:“蛇龜一體……你是……”
玄武。
北邙龜王并未否認。
此時傅東樓的腦子已經亂成了一團。
這是隻存在于傳說中的神獸。
大概遠古之時曾爲那時的人族所見,所以才會有所記載,流傳到今日,但似乎并沒有人當真除了豢養靈獸的那些修士有時候吹噓自家的靈獸有上古神獸血脈的時候。
可現在想來,這又有什麽奇怪的呢?
妖祖黃泉便具有麒麟法相,雖然隻是法相,可卻威力無匹,黃泉自身就是擁有上古神獸麒麟血脈的最好例證。
而如異火門,從有此門派以來,便一直供奉火鳳之魂,可仙門之中早先也都有過傳言,說火鳳者,實乃朱雀的意志。
但傅東樓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就站在玄武的龜殼上面和他說話,先前還打過架!
他覺得有些不敬,便跳了下來,回頭看去,那巨蛇的力量還一直在增強,那麽北邙龜王會怎樣?
他問道:“你會怎樣……”
北邙龜王道:“很早以前,他醒我睡,他睡我醒。”
“那這次呢?”傅東樓問道,“你能不能趁着還沒睡着,将我送到蛇肚子裏去?你肚子裏有我倆徒弟……不然,不用這麽麻煩,你跟你另一半溝通一下,把他們倆吐出來,别人我不管。”
北邙龜王道:“那個形如巨蛇的我,不聽我的。他恨我。”
他頓了頓,又頹然道:“不管恨不恨我,這次恐怕我和他都活不成了。他也知道的,所以更加不會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