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雲愣了一下,然後撇撇嘴,心道:“也隻有你這位高傲的老爺子才會覺得進入悟世玄碑參悟是件無聊的事好嗎?還把寶貴的時光用來療傷……我要真這麽做會遭天譴吧?”
他既然已經與劍靈告别,便出了水之極秘境,再睜眼時人還在草廬裏的蒲團上,就聽門外有人道:“若是不允,那我自己去南部密林尋他!”
這是個女子的聲音,既焦急,且擔憂。
“開什麽玩笑?”這是他師尊的聲音,“别說現在妖族舉族都有大的動作,就算在往常,你一個隻會療傷的女娃兒也去不得!”
駱雲站起身,向門外走去,卻見原來那女子是南蓮上人,再聯系她剛才所說的要去南部密林尋人,他隻知道玄離師兄之前因爲他在妖族那邊失去了音信才去的,可至今也沒有回到昆侖,雖然先前還寬慰自己說不定玄離師兄順便就在那邊曆練,可聯想到剛才在水之極秘境之中得出的結論,心裏不由“咯噔”一下,道:“師尊,南蓮上人,玄離師兄怎麽了?”
傅東樓皺眉道:“你又出來幹嘛?養你的傷去。還有不到兩天就要進入悟世玄碑,怎可懈怠?”
南蓮上人在駱雲面前,不再顯得那麽急切,而是道:“原本我今日也是要再度看看你們傷勢如何,昨夜也各自爲十二個修士煉制了療傷的丹藥,你的藥又與我已經帶過來了,且進屋去,讓我再看看吧。”
雖然在外面與南蓮說話的時候傅東樓極是嚴厲,可看到南蓮欲再度使用天雨潤物,也難免心疼,道:“昨日耗損極大,又連夜煉制丹藥,你先不急使用這法子,先看看他傷勢如何,我倒覺得這小子如今精神的很。”
南蓮臉色微黯,道:“傅峰主放心,我不是想要快點治好他讓他去尋玄離的。”
“你……你這孩子!”傅東樓急道,“怎地這般歪曲人意?”
……
……
就在剛才,傅東樓因駱雲再度進入了空間,他心有所動,便上了朱紅繩梯,來到了存放命燈的房間。
果然,駱雲命燈上的火焰再度消失了。
他不由得想起了宗門大比。
自從宗門大比轉到滄原以來,同樣也是再外看不到修士的命燈,也因此減少了很多比宗門大比内部比拼還要慘烈的外部對決。
傅東樓負手而立,心道:難道這小子拿到的秘境空間竟然是與雲師兄一個品階的?當真是走了狗屎運。
他這麽想的時候完全沒覺得這等同于在說雲東來也走了狗屎運,他正要轉身去另一個空間,爲這個很爲他争氣的弟子挑些進入悟世玄碑之後可能有用的法器和珍藏的丹藥,便感到有人從下面走了上來。
這朱紅繩梯是他的劍穗所化,略一感知,傅東樓便知道上來的是南蓮。
這倒正好,因爲南蓮最近爲了玄離一事心神不定,他沒辦法解釋,玄離作爲天下行走,随時都有可能直接接到來自于宗門的任務,别說三年五載不回山,便是三五十年也是正常。
既然南蓮擔憂,傅東樓思慮再三,便沒有阻止她登梯。
他站在盡頭的屋子門口,對着緩步而來的南蓮道:“若是看到玄離的命燈,你或許會放心一些,不要無端讓自己的心境亂起來。”
南蓮還未走到門前,傅東樓雙手輕拂,一盞極爲古樸的燈盞已經出現在他手中。
就在這一瞬間,上面的冰藍色的火焰便呼啦啦地閃動起來,仿佛因爲上面風大,火焰被吹的躍動不已一般,一時間火焰如同仗着風勢猛然高漲,一時間又好像要被風吹熄!
南蓮和傅東樓的臉色瞬間都變了。
若是尋常的火焰,乍一拿到風口,有這樣的一幕實在常見,可命燈火焰并不是一般的火焰,完全不會受外力影響。
别說狂風,便是潑水上去,也不會熄滅。
唯一隻有一種解釋,便是玄離自身出了些狀況。
這才有了剛才在草廬之外的那番對話。
……
……
南蓮搖頭道:“我不是歪曲峰主。是我自己的确有過這樣的想法。”
她看着駱雲,一時間想要說原本玄離就是爲了找他才去的妖族,一時間也明白如今駱雲重傷,且也到了可能會影響一生進境的緊要關頭。
悟世玄碑,不會爲某個人破例,單獨再開放一次。
駱雲道:“南蓮上人,您心境不靜,莫要強自施爲,我的内宇界狀況尚好,比起剛出滄原的時候已經恢複了很多。”
他又仰頭道:“師尊,若是玄離師兄出事,我同樣也無法靜心修養,更無法心安理得地在悟世玄碑之中修行。”
南蓮驚訝地看着駱雲,她就完全沒有想到駱雲竟然會說出這番話來。
傅東樓也被駱雲這一番話将住,圓乎乎的臉上怒也不是,氣也不是,最後道:“你們一個一個……都胡鬧什麽?玄離命燈雖有波動,可這會兒還沒有性命之虞……”
南蓮道:“若是等到能看出來他性命危在旦夕的時候,還來得及嗎?”她厲聲道,“傅峰主,您已經沒了一個徒兒了!”
駱雲這才知道,原來玄離師兄的命燈也出現了異狀!
他道:“師尊,弟子想好了,就算南蓮上人将我治好,爲的是去尋師兄,弟子也願意去。”
傅東樓道:“你自身都受了重傷,又能做些什麽?在外曆練,哪裏有全部是安然祥和、一帆風順的?總要經過一些生死關頭,才有進境。你先時在三界城曆練的時候,命燈也數度搖晃不定!難不成在外行走,但有風浪,便要有人護着?況且,我比誰都更清楚玄離……他是本門天下行走,領過的宗門任務不下百件,機變能力與實戰都少有人能敵,你們二人爲何今日都這麽不淡定?”
若是平時,南蓮也能理解這個說法,但那株被玄離和她養了數百年的青荷,早已成了與他們二人有所牽絆和緣分的靈物,冥冥之中自有感應,而今竟然在短短兩個時辰之内便有半邊凋零,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而駱雲,更是心神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