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鏡被邪光魔君收回,無數鏡面疊加、拼湊,仿佛鏡子碎掉的過程逆轉之後,由碎片還原爲一副巨大的、聳立在天地之間的鏡子。
駱雲與那數道噬魂光進擊之處因這面巨鏡的伫立,如同在他眼前延伸出無窮深遠的另一個世界!
在那世界中,同樣有數道光線和一個仗劍疾飛的人影遙遙迎面而來。
魂鏡宮并非實際存在的“宮殿”,而是魂鏡成陣之後營造的迷宮,就在魂鏡被收回這一刹那,魂鏡宮自然不複存在!
“竟然能破了我的魂鏡宮!”邪光魔君大爲光火,“爲什麽噬魂光明明擊中了你卻沒有效果!爲什麽!”
“原來這些鏡子名爲魂鏡?”駱雲暗道。
與此同時,他内宇界毫不猶豫地趁機外放。可鋪開的劍意領域中卻仍是難以感知到邪光魔君的魔核所在!
他立刻就明白過來,魂鏡遮擋了他神識的探看,而魂鏡中似乎還有什麽類似厲魂的存在垂涎欲滴、躍躍欲試地想要啃噬他延伸到鏡子前面的神識!
更可怕和未知的,則是那些讓人感覺很不好的光線——原來叫噬魂光。這讓他想起亂瑩在水之極秘境中所用的魂蠱毒,恐怕魔族手段,很多是直接對神魂起作用的。
若神魂遭受腐蝕,怕是極難逃出生天!
他身形未停,輕描淡寫地回答道:“那麽多面破鏡子,弄出一個虛影出來又有何難?”
駱雲這也不過是虛晃之言。
他的确在那一瞬間營造了一個虛影,隻是那個虛影并非魂鏡造成,而是他在周邊以辰水之力豎起了數面冰牆而映射出來的。
在噬魂光到達那虛影所在的地方後,他便已經隐匿在一側,施展出一道劍意沿着噬魂光到來的方向尋蹤而去。
而今即将到達這巨鏡之前,駱雲無法判斷這些原本彈向邪光魔君飙去的噬魂光是否會再度被鏡面擋回,他要在一息之中便做好決斷和衡量。
他雙眸微眯,從眼前這面巨大鏡子之内的悠遠處,不但可以看見他自己的身形,還隐約可見他背後的荒野雪原。
他握緊江楓劍,再度催發識海之中的精純而渾厚的劍意,沿着江楓劍劍鋒所指的方向,劍意帶出來的劍氣瞬時又暴漲了數丈,并且以一種比噬魂光更快的速度,重重向魂鏡砸落!
踏浪開江且問道!
在駱雲身形張揚、信手出招的時候,這一大面鏡子反而成了邪光魔君的阻障。
若是撤回,他難免同時要被劍意所傷,一個搞不好,說不定還要受到噬魂光反噬。
可若是不撤回,如此巨大的鏡面,并不好閃躲。
“大而無當!”邪光魔君暗歎道,“若有魔後那件寶物,又何至于此?”
他心中對萬華鏡觊觎已久,唯一一次的機會是聖女曾攜帶萬華鏡奉命到人修的地盤去執行魔後的命令,他這才令十殺魔老硬闖海岸,試圖将聖女殺死在人族的地盤,奪取萬華鏡。可沒想到十殺魔老全軍覆沒,對萬華鏡的野望,最終隻是一場空想罷了。
眼下竟然被區區一個人修逼到了這個份上,他心中惱怒,暗道:難道以我魔君這般修爲,還怕你這一劍不成?
哐!
巨大的鏡子就這樣生生地被這無比恢宏的劍招劈中,一下子便發出了一聲鳴響,整個鏡面都嘩啦啦地鼓動起來,從劍意落處蕩起了一陣波紋——可因爲這是無數鏡面組成,反而可以将劍意通過這樣的震動卸去。
饒是如此,在魂鏡之後操控的邪光魔君胸腹間還是一陣魔氣翻湧!
而此時此刻噬魂光也落到了魂鏡之上。
和駱雲設想的一樣,噬魂光并未再反彈出去。
他能确定的是,噬魂光并非泛泛的術法,而是邪光魔君引以爲傲的殺招!
最初從噬魂光行走的軌迹與沿途魂鏡的方向來看,隻有兩種可能,要麽擊殺他之後會停留在他軀體之内,被邪光魔君進一步煉爲魂晶亦或直接煉制到噬魂光之中,要麽,萬一落空,則會沿着另一條堪稱圓滿的角度返還!
邪光魔君,怕是一個同樣精通衡量之術的魔君。
但是駱雲的神識和對“勢”的把握,卻更爲精準!
他在那一霎那間看似随意的弄亂魂鏡,就是要讓噬魂光與魂鏡之間産生更多的激撞之後返還——這自然是他的另一重驗證!
若是噬魂光原本就可以輕松置人于死地,那又何必辛辛苦苦拐這麽多道彎兒?
或許在離亂的鏡中穿行,更讓人眼花缭亂,難以分辨真僞,也更不易防備,但最根本的答案隻有一個——噬魂光與魂鏡之間,有着某種關聯,更肯定的說,魂鏡一定對噬魂光有極大的增益作用!
那麽,這些被他彈回的噬魂光,邪光魔君會躲避麽?
駱雲從邪光魔君的下一步行動中再度确定了一件事——原來,邪光魔君哪怕是要硬抗他的劍意,都不會避開!他若是避開,那麽這十道噬魂光恐怕會飛逝到無窮之遠的、不知名的所在!
因此他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作出了推測與決斷,并未避開或者趁機逃逸,而是借此機會接連驅動劍意,并佐以與暗蓬萊格格不入的濃郁靈氣,“铛铛铛”地在第一次劍意擊中的地方極快速地、重重地擊了數十下!
此時噬魂光最後的尾巴也沒入了鏡中,而巨鏡之上,被劍意集中而攻的地方終于出現了一小塊缺口。
邪光魔君将将把噬魂光收回,便驚覺有魂鏡竟然被破損至此,雖然這巨鏡由數面魂鏡組成,傷損一塊,無礙大局,以後再補一塊便是,可心中猶然大怒,厲聲道:“竟敢毀我魂鏡!”
話音落下,那魂鏡之中便是一陣波動,那道和駱雲完全一樣的影子,竟然越發真實,隻是面目極爲猙獰可怖,就如同發了狂的同一個人,那影子單手執劍,即将踏出鏡面!
就在這一瞬間,駱雲便覺得巨鏡之上,有一股強大的力量仿佛在撕扯他的神識。
他雙目凜然,并不理會,全神貫注地又在這須臾之間在那魂鏡之上鑿了若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