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雲靈力源源不絕,可這裏原本就是暗蓬萊,烈火魔君的魔氣更可謂取之不盡。
更何況他還是僅次于魔尊魔後之下的十大魔君之一,修爲境界原本就高出許多。
而今便是看在三界洲那一場戰鬥時駱雲告知真相的情面上不曾用全力,又哪裏是駱雲能輕易勝過的?
一時之間,辰水與熒火此消彼長,魔力與靈力一較短長!
相持之中,烈火魔君卻心中已是信了駱雲的話。
若非是故友,怎麽可能隻身闖入暗蓬萊來尋聖女?
他悶聲道:“聖女返回暗蓬萊之後,便被魔後囚禁!可魔後視聖女極重,有魔後護着,她不會有什麽大麻煩。她是吾魔族聖女,與人修往來,才是大錯!你若真是聖女的故友,便離開暗蓬萊,别給她添麻煩!”
駱雲一愣,他聽懂了烈火魔君的話。
正因爲聽懂了,反而心中更有些慨然。
無論是人,或者是妖是魔,無關種族,總會有這種大咧咧、耿直到讓人喜歡的家夥存在啊!
如壽無,亦或是烈火魔君。
然而他的慨然也不過存繼了半瞬都不到的時候,冰籠終于被那巨大火球先是消融而後生生迸裂爲片片冰晶,烈火魔君周身紅炎暴漲,這使得他如同這方天地之間高大的魔神一般,兩條魔焰之龍尾部紮入了火龍池中,巨大龍頭上黃晶晶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駱雲,好像會随時撲将過來,将他拖入誰都不知道究竟有多深的火池。
“現在,離開暗蓬萊!”烈火魔君道。
他聲音不高,但随着他的話音整個火龍池區域的火浪都在隐隐的翻滾,甚至整片區域都在震動,地底之間,就如同有着一股巨大的、能焚燒天地的洪流要掀開地面。
駱雲來都來了,自然不會輕易離開。
他在三界洲的時候,就曾經數度想來暗蓬萊一探究竟,不是想來打探魔族動向,而是非常想弄清楚這滿溢出來的魔氣來自何處。
在他看來,一日不弄明白這個問題,伫立在暗蓬萊與内陸之間的三界洲的守護,幾乎沒有什麽意義。
在水之極秘境的時候,亂瑩恰恰曾經親口對他說過:若是能出了秘境,會告訴他魔氣蔓延的原因。
但駱雲沒想到她拿了東西就跑了,卻丢下一朵澤漆草,既有邀約,又帶着些隐隐的挑戰意味。
這既是給了他機會,也是給了他承諾。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承諾告訴你魔氣蔓延的原因,但是最起碼你要自己有本事,能到得暗蓬萊!”
駱雲此舉并非随性之舉,這不是他想要接着亂瑩來刺探什麽——而是他直覺上能感受到,對于魔氣蔓延,亂瑩自身都是十分苦惱且心情沉重的。
他甚至有一種想法,有沒有可能聯手?
雖然這是一種不切實際的野望,但他還是決定立刻來找亂瑩,而加速了他的步伐的,自然是因爲無論從哪種迹象都能表明,亂瑩回歸暗蓬萊之後似乎陷入了困境。
因此既是面對烈火魔君這隐而未發的浩大威勢,他還是搖了搖頭道:“不,或許你覺得我此刻說無論人魔之分很是虛僞,但我要親眼看到她無恙——我不是來鬧事的。”
他手中執着江楓劍,而心劍就在他身邊,雖然細小,森然劍意卻一直在震懾着那兩條巨焰火龍,他的決心便也通過這道壓制着火龍的劍意表露了出來。
烈火魔君自然感受得到。
他突然開口道:“魔後早已查知你的存在。”
駱雲又是一愣。
“魔後千裏之外亦可令吾這個層級的魔君灰飛煙滅,可卻不曾下手将你除去,怎麽想,都是聖女爲你求情了。”烈火魔君道,“魔後有令,從現在起,到天明之時,若不能将你除去,十大魔君和麾下群魔便都不能向你出手,她會親自出手。”
烈火魔君咬咬牙道:“魔後的心思,吾等不能妄自猜度,吾倒是期望魔後将你直接打的魂飛魄散,而不是回護于你!”
他自然是不知道内情的,可駱雲一下子便明白了。
他身處這火龍池的灼熱世界裏,心中卻有如一陣清涼的春風吹過。
亂瑩是知道水之極的。
以她的聰慧,大抵也可以猜測出來那個秘境既然從水之極進入,駱雲若是能從裏面出來,定然能再度進入——這樣的話,安安全全地呆在裏面到天明時分完全沒問題!
而據烈火魔君所言,魔後說的是“出手”,卻不是“除去”,也就意味着他大概是性命無虞的。
這應該是亂瑩在困境之中可以做到的全部了。
話說到這裏,已經表明了烈火魔君的态度——他既然期望魔後出手,自然便不會再向駱雲出手了。
“多謝。”駱雲十分真誠地道。
“謝什麽謝。”烈火魔君急吼吼道,“你小子若真是命大,能活着見到聖女才算本事!此處乃是吾領地,半個時辰就要到了,你别在吾的地盤替吾遭災,快去别的魔君那裏!”
“什麽半個時辰?”駱雲不解道。
等烈火魔君三言兩語說完了十大魔君之間的約定,駱雲才知道等待自己的怕是一場車輪大戰!
他是可以躲進水之極的空間,從頭到尾地躲避和任何一個魔君的、可能發生的戰鬥,可那樣讓魔後如何看自己?
最關鍵的是,駱雲也不想讓眼前這個烈火魔君看不起自己!
他道:“我這就離開,但是我不想和其他魔君纏鬥到天明的時候。從你這裏,去往魔後所在,要經過幾個魔君的領域?”
烈火魔君瞪大了眼睛:“你要硬闖?你莫非以爲哪裏都是像火龍池這般空空蕩蕩?”
……
……
半個時辰将過,天琴魔君不耐道:“到底是什麽人,竟然連烈火魔君都拿不下。”
魂天魔君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飄到他身後,道:“要麽,是烈火魔君無能;要麽,是烈火魔君也與那人修交好。”
他氣息陰郁冰冷,說話的聲音就如同一道冰冷冷、黏糊糊地繩索,讓在場的魔君都極爲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