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雲心内一驚,道:“這印記竟然如此霸道麽?我看隻是極細小的一道神識而已,便是憑我自身力量,想要走脫之時就可消除……”
“不行,你做不到。”
西沙密境之後,劍靈沉默的時候多,說話的時候少,可倒是要比先前在密境的時候靠譜許多,況且它的确很少随意斷定什麽——一旦出口,必定有因。
駱雲再度進入識海,細細地探查起那印記來,随即冷汗涔涔而落!
他大意了。
那哪裏是什麽神識印記?
……不,或許是無數個極小的神識印記,組成了一團淺淺、淡淡看似容易把控的印記圖案。
他是第一次看到入微程度能與他一比的神識!
劍靈知道他在凝神操縱神識,也不做聲,隻是靜靜地等待。
良久,駱雲才道:“那是何物。”
“你可以姑且稱它爲……神識之種。”
駱雲又道:“如何盡數驅除?”
劍靈道:“若是尋個她無法找到的所在,以你的神識細微程度,可将散播于識海之内的這些微小到極點的神識之種一個一個消除。但是,你動一個神識之種的時候,她便會有所感應,豈能會讓你這般順利地擺脫?”
駱雲此時才明白過來。
“那麽說來,我在最初接貼的時候,她其實已經知道了?”
“你以爲呢?”劍靈冷哼了一聲道,“老夫……也大意了,着實不知道三界城主是何人,和你一樣,以爲是普通的神識印記,沒想到……她竟然能來此……”
“那麽,三界城主是什麽人?”駱雲問道。
劍靈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隻要記住,她不是你能對抗的。”
看來這城主的真實身份劍靈不會透露了,駱雲隻得苦笑道:“那這樣說,我豈不是離不開這裏了?”
與他而言,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三界城迷霧一團團尚未解開,自身又出了狀況!
劍靈道:“既來之則安之,你原本不是也想探查一番?老夫說這些話,并非是想讓你擔憂,隻是警示你,這神識之種若不被她啓動,便無事,因此你在行事之時,千萬不要輕易與她反目,或者打什麽硬要從三界城中脫身的主意。”
駱雲突然驚喜道:“前輩,你記憶恢複了?”
“隻是一點點,一點點。”
“那神識之種既然是對神識起作用,前輩,你也是一道神識啊!會不會弄到你的身上?”
劍靈道:“不會!你老是問老夫做什麽?還不想想自身的處境!”
駱雲聳聳肩道:“虱子多了不癢吧。再者說,我原本是個新來的修士,城主必定也不是針對我一人,怕是七姓世家和下面的修士都已經中招了,我擔心又有何用?隻是這城主……何必要用這種手段?難道是怕這七個世家背叛她?”
“誰曉得。”劍靈沒好氣地道:“老夫且告訴你,這手段難道不耗費她的神識?你以爲是撒草籽兒呢?”
“好吧。”即使如此,駱雲也并不覺得他有什麽特别值得這位神秘城主注意的地方,而今這神識之種既然一時沒有解決的辦法,那還是全力準備十數日之後的拍賣會和紫林之行爲好。
他自從來三界洲之後,心境比以往更加容易沉靜下來,因爲三界洲遇到的事情實在太多,除了那幾年巡視海域、與魔族交戰,這些年更是不斷遭遇讓他極爲震驚的大事,觸及的秘聞和越發複雜的隐情,以上種種反而更能磨砺修者處大事而不驚的心态。
駱雲識海之中劍鳴嗡嗡。
他這柄心劍的形狀已經十分的清晰了!
劍身墨黑,其上隐隐有條條白色紋路籠罩,如同夜色中的星帶,甚至還能看到期間光澤流動。
那紋路是駱雲從小到大熟悉的樣子,隻不知道這柄劍元該如此,或者是因爲他駱家的烙印已經镌刻至血肉、内宇界甚至神識之中所以才有此劍形。
星天倒轉,駱家轉靈。
此刻,轉靈大陣便以這黑白交織的樣子出現在心劍之上。
他雙手平伸,之前在樓船密境蚌殼之中拿到的那團黑白太極圓石出現在手心之中。
圓石之上,一道虛影緩緩的清晰起來,那是心劍外放——接下來便是慣常的、每天都要進行的步驟。
在熔煉這圓石之前他和心劍均要熟悉這塊圓石,一直到它其内的每一個微粒都熟悉的地步。
這固然是因爲這是心劍自身十分屬意的材料,更是因爲他目前沒有任何辦法熔煉這塊圓石。
駱雲當初在連玉閣趁着靈晶還值錢的時候,換取了無數的各類亂七八糟的材料,其中自然也包括各類屬性的不滅靈焰、天然道火之種!
隻是卻沒有想到,沒有一種靈火能融化這塊圓石!
原本控火熔礦之法,也要有的放矢,諸如各類屬性的靈焰易于熔煉什麽屬性的礦石——隻是對于這塊圓石卻十分難爲,因爲沒有任何屬性,且堅固異常!
駱雲隐隐感覺到必須也要找到類似的道火之種,正發愁此處沒有連玉閣,卻不想有個拍賣盛會,好歹也能撞撞運氣。
既然劍身太極交彙,星靈流轉,那麽便應有一個能配得上它的劍柄——駱雲已是有了主意。
他一邊繼續用星元之力和神識一絲絲的探入圓石,同時分心二用,手中一團碧熒熒的火焰騰空而起。
此乃木歲系的九幽轉生火,在火中正有一塊玉化木在緩緩在其内翻轉,一道木歲一脈的星元之力包裹着玉化木,其中的雜質正在緩慢地被剔除,礦石中的木歲之力易發純粹和充沛。
這還遠遠不夠,在拍賣會到來這一天,這一大塊玉化木已經被駱雲用了壓鑄提純之法壓縮成了一滴。
他既然沒法準備劍身,可劍柄的耗材卻可以不斷組合和篩選。
這一滴晶礦的精華,隻是有可能作爲劍柄之上很小的一份子——也有可能被駱雲在篩選後棄之不用。
經過他日積月累地“交流”,這塊圓石已經不像當時那樣隻是打了神識印記那般陌生冰冷,而是幾不可查地帶了幾絲熟悉之感。
他拍拍石頭,便收入囊中。
今日傍晚,就是拍賣盛會開始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