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随着星竅的爆裂,沿着成型的星脈向上“燃起”一溜兒火花,就如同那星脈是一串鞭炮的引線一般,所到之處,通脈境修士在兩個星竅之間打通的脈絡被破壞殆盡!
随後是第二個星竅,嘭的炸開。
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
整個一條星脈在電光火石之間在内宇界中迸發出最後的耀眼光芒,然後歸于寂滅。
在劍意領域之中的另一條木歲屬性的星脈也如是。
對于修士而言,這打擊是毀滅性的。
百年甚至更多的功夫,毀于一旦,并且毀損的這般徹底,全然沒有能夠挽回或者救治的機會!
更可怕的是,作爲修士能夠擁有漫長的生命去追尋大道,也正是因爲擁有相應的修爲境界,而今境界全數崩塌,更對修士的肉體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那是歲月之流的反噬!
可駱雲的劍意并未停止!
若是兩個修士的内宇界已經空洞到了一無所有,那就将這空洞也切碎!
在二人内宇界也徹底被破壞殆盡的前一刻,借着絢爛到了極點的劍意,他們才看到了最幽深、最漆黑的内宇界深處,有着比幽深更幽深、比漆黑更漆黑的、數不清的朵朵漩渦。
他們突然間明白那便是他們曾苦苦在内宇界中尋覓而不可得其他的星竅——隻是那是他們修仙生涯中第一次見到,也是最後一次見到。
或許内宇界的最終被吞噬,或許是壽元在這一刻以千萬倍的速度走到了盡頭,八字胡修士和那年輕修士——死了。
駱雲神色平靜地走到那兩具屍體身邊蹲下,然後裏裏外外的翻撿起來。
黑烈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原本這兩個未乙屋的修士被瞬間殺滅就已經夠讓他吃驚,可如今駱雲這樣的舉動卻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不多時數個空間袋和儲物戒指,還有兩枚未乙屋的木牌便被駱雲收到掌中。
他回頭向黑烈望去,黑烈駭得往後退了一步,駱雲便笑笑:“未乙屋治下,無數修士負傷或身死,都是被這樣洗劫一空,他們又有何特殊之處?”
還沒有等到黑烈回答,駱雲道:“并沒有什麽不同。所以他們也應該料到終究有可能也落到這樣的下場。”
他細細用神識驗看着手裏的“戰利品”,過了一會兒,才發現,這些儲物之物上的神識并不能輕易抹去,這與神識是否強大或者足夠入微無關。
這倒有意思了。
他擡眼看着黑烈,道:“這便是福袋了?”
黑烈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便向後看去。
雖然靜默無聲,可不多時他便對着駱雲道:“我族群中的長者請恩人一叙。”
他用了恩人兩個字,駱雲其實有點兒意外。
剛才是駱雲第一次用劍意領域殺人——确切地說,是對同爲人類的修士下手,而他身處妖族族群之中,不得不更加謹慎,因此他的劍意領域其實将這一片已經全數覆蓋了!
那時候,駱雲就已經察覺到了,在那外表看起來簡陋的這一群貓妖的居所中,有一團比黑烈和其他貓妖大得多的白影出現在他的劍意領域之中!
且那一團白影隐隐已經成型,變幻莫測中似乎能看到本形之物,駱雲雖然對于妖族所知甚少,可也猜測到若是這隻妖,未必不能對付那兩個修士!
先是旁觀,而今又以“恩人”相稱,駱雲笑了笑,倒很想看看這長者到底想怎樣。
長者長得像隻貓。
這是駱雲的第一個想法。
可瞬間他便否定了這個想法,不是像,這本來就是貓吧!
駱雲無聲無息的展開了他的内宇界,再度證實了,眼前這個滾圓矮胖、滿面皺紋都被撐開、長了貓胡子和貓臉的東西,就是那團白影的主人。
而那團白影,或許是因爲靠近的關系,也比剛才更加清晰——是一坨趴着的貓的形狀。
“恩人,多謝保全我族。”妖貓族群的長者對着駱雲深深施了一禮,“我乃本族長者白胡,既然是恩人,就當以本相相見,因此并未收斂妖相,變幻人形,請恩人勿怪。”
他說話的時候,胖臉上支出來的數根白色貓胡子抖來抖去,當真和這名字是絕配。
雖然他畢恭畢敬,可駱雲心中略有不快,道:“便是我不出手,你也能保全你的族群。”
白胡愣了一下,道:“仙師誤會了,我族不長于争鬥,我也不能确保像仙師這樣做的幹幹淨淨,萬一給一人逃脫,告知了未乙屋,那我族怕是就要覆滅在這三界城中了。”
駱雲容色稍緩,道:“我聽黑烈曾說過已經交過所謂的‘貢品’,爲何未乙屋又突然尋隙?”
“是我的一個貪玩的晚輩……”白胡道,“還不出來。”
話音落下,從他身後突然開了一條裂隙,一個窈窕的身影閃身而出。
那是個着紅色衣裝的女孩兒,黑發如瀑,用一條紅绫簡單的紮起。
駱雲也無法判斷作爲一隻妖來說這女孩兒到底有多大,隻是看模樣她卻應該是未成年的妖——手腳仍未化成人形,還是肉呼呼的貓爪子,身後則有一根毛茸茸的尾巴,黑漆漆的雙瞳中隐含着兩團金光。
可正因爲如此,反而有一種天生的妖豔媚氣,尤其是妖族穿着品味十分不同,這紅色裙裝還不及膝蓋長,修長白皙的雙腿一覽無餘。
“祖爺爺。”那女孩兒嬌聲道,聲音也如同小貓咪在叫一般,帶着股天然的顫音,如同在心上抓撓。
一瞬間,駱雲突然明白了“天生尤物”四個字的含義,眼前這女孩兒雖是貓妖,可也當得起這四個字了。
他側過頭向白胡道:“這是……”
“這是我的後輩,她偷跑出去,結果被那兩個修士看到。”
言外之意自不必說,駱雲聽懂了以後意外之極!
“他們是修道之人……”
“那又如何?”白胡道,“不知恩人來到三界城中幾年了?”
駱雲道:“六七年總是有的。”
白胡撫須笑起來:“難怪。恩人,三界城——是一個你想象不出來的繁華之處。六七年,你連三界城的邊兒還不曾摸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