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銳氣起自他的身後,冰寒入骨,又有數道攻擊同樣從背後襲來。
駱雲雙手一揚,身後一人喝到:“還想用劍陣?”
一卷水波中暗含無數刀光劍影飛撲而至!
駱雲的确想再度借助劍陣,困住其他從“水缸”中掉出來的修士。
景流年怎麽會再給他這個機會!
之前破除駱雲的劍陣,實際上是他集合了數名修士之力,好不容易才破開,此時自然要先發制人,怎會保留實力?
飛泉既出,瞬間就将駱雲圍困在内!
駱雲見這飛泉,不像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那般直接給人以滔天巨浪壓來的感覺,隻是圍在他周圍,如同安靜的河流,可他心中愈發警惕。
數年前那一戰,景流年似乎還無法完全控制水自身的狂暴之性,因此隻得順勢而爲——要知道,水之一物,從來不是“柔情似水”那樣,更多的是江河呼嘯、海濤奔騰。
而今景流年似乎已經馴服了飛泉之水,吞噬一切、卷走一切的威勢被他内斂于内,聲勢雖小,可威力一定不低!而今周邊一環水波靜靜湧動,卻如同一圈藍色的烈炎,伺機要将他吞沒。
方才駱雲試圖擲出的劍陣,便是受到了“飛泉”中湧出的這圈水浪的阻攔,竟然無法成陣!
駱雲神情肅然,心中卻更爲焦慮。
短短一會兒,船頂之上已經有多了幾個修者到此,似乎是因爲他将那“魚缸”收走,反而讓中間的通道縮短了!
更有修者看到景流年正與駱雲對峙,借機從旁邊掠過,意圖向前探查!
有人想做漁翁,駱雲和景流年卻非鹬蚌,二人分心二用,已經各自出手阻攔其他修者,卻又互相防備!
駱雲趁空試圖向外面鋪設劍陣,數次都被景流年攔回,而景流年試圖困住駱雲自己前行,也被駱雲操縱一柄心劍攔于路上。
不過片時,船頂上又陷入一團混戰,竟是誰也無法前行一步,仍是困在那鲛人雕像周圍!
駱雲已經再度和景流年交手數百招,這數百招中,又各自攔阻了十數名修士的腳步,竟是越拖人越多!
若是按照駱雲的想法,他自然并不想讓人察覺他的迥異于常人之處,可而今卻陷入纏鬥。
他目前威力最大的心劍卻攔阻包括景流年在内的所有人的前進。一旦他試圖闖出那一圈水環,就會被阻攔,環繞在他周身的飛泉會凝成滿是尖刺的水網!他手中的江楓劍,雖然鋒利卻切不斷流水,若是隻用金水兩脈的威力,顯然無法對抗景流年的“飛泉”!
可他已經無暇再調動鎮土或熒火之力來慢慢嘗試了!
駱雲雙目精光湛然,内宇界外辟而出!
他不再有所限制,而是盡可能的鋪開,神識則是分出數十縷,還在衆人未及反應之時,已經控制住了落在他的内宇界之中的數十組星脈。
星脈便是修士的命根!
景流年猛然明悟,這感覺如此熟悉,正是當時在船内的時候那陣從他内宇界劃過的感覺,隻是那種蔓延的感覺稍縱即逝,仿佛一旦觸及了旁人的内宇界便瞬時後退,而今,卻是要将衆人的内宇界全數掌控!
船上都是通脈境的弟子!
比起先前西沙秘境裏面駱雲輕輕捏住那十五個大霹靂門和東元派弟子的星竅的時候,顯然更加難以掌控。
聚元境和引珠境的弟子其星竅還是各自分散,就算是隸屬于同一條星脈,可之間尚未構成聯系,來自于一個星竅的抵抗之力也十分有限,因此能被駱雲輕而易舉的捏在神識的“手掌心”裏。
可通脈境,顧名思義,已經有了一條脈絡将零散的星竅連成一線,動一竅卻激來一整條的反抗!
駱雲全力控制的這些星脈,無論是如同細蛇,或者巨蟒,更厲害的則如同巨龍一般,無不是在奮力抵禦這種被控制的外來之力!
他沒法能保證長時間在他的内宇界之中控制這些星脈——他隐隐也知道,這是他因爲内宇界還不夠強大,外辟之後的規則也不完善,自然内宇界之内的規則便會受到挑戰。
可這一瞬間,也已經夠他從“飛泉”的圈中奔出,向那船頂最高處的銀柱掠去!
“要怎麽才能裝下?”駱雲急道。
天空猛地雷聲閃閃,烏雲更加濃密了幾分,狂風中開始落下豆大的雨點,不多時就變成了傾盆暴雨!
駱雲知道劍靈是醒着的,偏偏卻不說話,也沒有任何提示,仿佛是在發呆一樣。
他腹诽了幾句,仿佛有一片雨雲長在了他頭頂上,越是靠近那根銀柱,雨越大,最後竟然就像進了水簾洞,駱雲被淋得和落湯雞一般,嘩嘩的雨水瓢潑在他的頭頂!
他悶頭狂奔,突然猛地止住腳步,眼前一道巨大的直通天際的石碑攔在前面。
石碑之上的符文以極快的速度變亮,在他到得近前的時候已經全數點亮,石碑頂端的球飛速的轉動,駱雲隻覺得眼前這一幕似曾相識,錯愕之間,那石球忽的消失不見,慢慢的石碑也變得越來越淡!
這原來是一道虛影!
駱雲閃身而過,穿過了這虛影,霎那間他腦海中突然閃現了幾個字。
“水之極”。
而那些原本意義不明的符文,他突然間了解了上面的意思——聚天下湖海河川之水,以養水之極。
眼前一條高柱直通雲上,駱雲情不自禁的驚呼了一聲。
一直以來,他都以爲那是一根銀柱,因爲隐隐有光華流轉,而且看上去筆直光滑,而今他才意識到他大錯而特錯!
讓水凝聚成形、逆流而上——這實是一根水柱,而非任何一種其他材質的通天之柱,甚至連冰柱都不是!
給人錯覺的光澤,是有水直入雲霄,又有水沿着“水柱”的柱體流下而形成。
駱雲自己也有辰水脈的功力,若是形成水鞭、水龍卷,完全不成問題,可如同如今這樣,能讓他錯以爲是一根柱子,光是如此筆直、長度從船上一直通往雲中、且聚而不散這三點,他就無法做到,哪怕是景流年也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