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接駕

不管範進内心作何想法,表面上總是要敷衍一二的。從馬車上走下來的範進衣冠整齊笑容滿面,顯得人畜無害,與前來迎接的一幹文武官員談笑風生,仿佛多年未見的故人重逢,氣氛格外融洽。

但是在一派其樂融融的氣氛裏,同樣有别調獨彈,範進隻将目光掃過去就發現問題所在:迎接自己的官員裏,涵蓋了大同的文官武将乃至宗室藩王,唯獨不見宣大總督鄭洛的代表。

雖然從規制上說,鄭洛坐鎮陽和,與大同有一定距離,而且總督是獨官,在自己不能離開防地的前提下,沒有人可派。但是同爲官場中人,這些廢話當然糊弄不了範進。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他想派人怎麽也派的出。沿途不派人有情可原,到了大同還不派人來接自己,這就是擺明了不給面子。即便他是仕林前輩,科分輩分遠比自己爲大,在朝中自立山頭不用怕張居正,這樣做也未免有些過分了。

範進表面不動聲色,心裏已經暗自畫了個叉。賈應元此時笑着說道:“邊塞寒苦不比腹裏,尤其比不得京師,退思一路上想必吃了不少苦。大同好在是個大城池,比起其他地方條件好一些,老夫在察院衙門爲設一酒席爲退思接風洗塵,也好讓你纾解一下鞍馬勞乏。”

大同總兵郭琥在旁笑道:“我們山西有三絕,宣化校場,蔚州城牆,大同婆娘。來大同理應是見識一下大同的婆娘,可是範道長(注:道長爲巡按别稱之一)既然是帶着内眷來的,這一絕就與道長無緣了。好在咱們山西除了好女人,也還有好酒。一會就請道長嘗嘗咱們山西的佳釀,看看對不對口味。”

大同處于前線,是宣大邊防體系的重要支撐點。在這種地方,武人的權力遠比腹裏爲大,郭琥本人是一品左都督、光祿大夫、世襲都指揮挂征西前将軍印,算是武将裏出類拔萃的人物,是以也就敢說話。範進素知郭琥頗有名望,也朝他一笑道:

“下官雖然是個文官,但是還有幾分酒量。郭總戎既是武人必事海量,在武藝上範某比不得總戎,在酒量上倒是能見個高低。我身邊幾員将佐,也好和咱們大同的将官切磋一二。”

郭琥哈哈一笑,“道長這話說得爽利,就沖這爽利爲人,咱們也要多吃幾杯。”

範進看向賈應元道:“眼下吃酒不要緊麽?下官路上聽說如今邊塞不太平,不知道虜騎幾時就要大舉進犯,咱們大同位于前線不可怠惰,不要因爲招待下官誤了軍情,那便粉身碎骨難贖己罪之萬一了。”

賈應元一笑,“退思說得哪裏話來?邊地不比腹裏,鞑虜遊騎出沒是常有的事,也會襲擾村莊殺戮百姓,這些事是确實有的。但若因此就說北虜大舉進犯,就純粹是危言聳聽了。鞑虜遊騎兵力有限,襲擊幾個村子還行,若說進犯大同……哈哈,那就要看他們腦子有沒有壞掉,會不會來自尋死路了。咱們隻管吃酒,保證平安無事。”

這當口馬車簾掀動,夏荷從馬車上跳下來,衆人見一個長身玉面的粉衣俏婢下來也不明所以,卻聽她咳嗽一聲,大聲道:“小姐有話:我家姑爺于公是代天巡狩,于私是一家之主,遇事隻需自己拿主意,不必問旁人意思。既然到了大同,這一絕就該好好見識一下,免得有遺憾。小姐一路車馬勞頓身子不舒服,想要進城休息。今晚上姑爺隻管放心吃酒就是,多晚回房都沒關系。”

月上柳梢,皎潔月光透過窗紗照進卧室。房間内紅燭搖曳光線朦胧,床頭的幔帳低垂,透過那層層白紗,就可以看到兩道曼妙的身姿在裏面交纏一處,陣陣輕哼低吟透過幔帳傳出來,聲如箫管分外勾魂。

一聲嬌啼後,幾聲女子帶着哭腔的求饒聲響起,随即人影分開,一個女子低聲呵斥着:“不中用的奴婢,連這點事都做不成,還想伺候相公?簡直是做夢!”

滿面通紅,衣衫不整的夏荷從幔帳裏鑽出來,滿臉委屈道:“奴婢隻想一輩子伺候小姐,不想被姑爺收房。再說這……這事奴婢真的做不來,女人和女人之間怎麽可以?”

隻着了小衣的張舜卿滿面怒氣地看着夏荷,“女人之間爲什麽不可以?男人可以找女人,女人自然也可以找女人,隻要不找男人别壞了女兒身就沒關系。教了你這麽久,還是不能讓我滿意,連個一身魚腥味的女土司都不如,你說你還能幹點什麽?”說着話她又忍不住用手戳着夏荷的額頭。

“你看看你的樣子,也不算醜了,可是你看相公看過你幾眼?他私下裏可曾抱過你,親過你或是摸過你的手?”

夏荷本來因爲方才和小姐的親密接觸吓得滿面通紅,此時又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連忙搖頭道:“是誰在小姐面前亂嚼舌根,編排奴婢來着?老天有眼就該讓她口内生惡瘡!奴婢和姑爺規規矩矩,連話都不曾說,更不會做那些沒蓮池的事,是有人故意編排陷害奴婢,小姐可要給奴婢做主啊。”

“行了,起來說話。”

張舜卿示意夏荷站起來,上下打量着:“不應該啊……鄭蟬那種賤人相公都會去廚房偷她,錢采茵那個老醜女人相公也會摸進她的房裏去。你的模樣這麽俊又是個大姑娘,爲何不來偷你?給相公打理書房的蕊香模樣還不如你,我也看見過相公偷偷和她親嘴來着,怎麽就不動你?是不是你外面有人了,刻意躲着相公來着?”

“沒有……奴婢真的沒有!”

“沒有就最好了,否則……你自己知道下場的。”張舜卿瞪了她一眼,“你是個聰明丫頭,應該知道我的意思。相公身邊有無數狐狸精,一不留神啊就被她們給迷了心智。你是我的丫頭,不能胳膊肘朝外彎,得幫着我看着相公知道麽?”

“奴婢一定聽話,可是小姐乃是人間絕色,奴婢這麽醜,哪裏比得上小姐。姑爺不會喜歡我的,小姐這個吩咐奴婢怕是辦不到。”

“糊塗!漂亮有什麽用?男人麽,都是喜新厭舊的,再好看的臉蛋,看久了就厭煩了。家花不如野花香,都想着去外面拈花惹草。”張舜卿無奈地歎口氣,看了看天色,

“這麽晚不回來,今晚上一定是睡在外面了。相公少年得志,又有應酬,這種事以後不知道有多少。大同婆姨?哼,有什麽好的!不就是從小練坐缸,會點下流本事勾搭男人麽。邊地的女子漂亮能漂亮到哪去!可是男人一聽到這名字就兩眼放光,難道真是因爲她們比自己娘子好?不就是圖新鮮麽?所以你這朵水靈靈的鮮花若是不能把你家姑爺釣住,就是自己沒用!”

夏荷坐到張舜卿身邊道:“原來小姐還是吃醋呢。我還以爲小姐真是願意讓姑爺去玩。既然如此,小姐當時不說話,姑爺不就隻吃酒,不找那些女人了麽?”

“你懂什麽?吃不到的都是最好的,我不讓他找,他嘴上不說,心裏一定惦記着大同婆姨的滋味。等到人回了京師,心還留在這裏。與其這樣,不如給他吃個夠。哪怕心裏窩火,也得由他的心思去,這就叫馭夫術。我就不信了,那些女人真能比我們好?”

張舜卿說着話,把夏荷剛系好的扣子又解開了,露出裏面的紅裹肚。“你看看,這雪白的身子,不比那些婆娘身上黑不溜秋地賤肉美多了?你不随便給了他是對的,可是也别和相公真鬧生分了,若是你真敢看不起姑爺,我可第一個不饒你!”

夏荷心知是小姐方才未曾滿足,加上今晚範進多半睡在某個大同婆姨的肚皮上心裏窩火,又要和自己做方才那羞人的事。雖然不知道小姐不知爲何多了這個嗜好,做下人的卻也隻能聽令而行。

可就在她剛剛甩掉繡花鞋與張舜卿抱在一起的當口,房門忽然被人敲響,随即範進的聲音傳進來:“娘子,開門啊!你好端端的怎麽把門叉上了,夏荷開門!”

手忙腳亂的夏荷匆匆掩上衣服開門,結果等到範進進來她才發覺自己忘了穿鞋,赤着足露着半截肩膀站在姑爺面前,媽啊的叫了一聲,忙不疊地抓起鞋子跑了出去。

範進提鼻子聞了聞,又看看雲鬓散亂的妻子微笑道:“娘子的身子看來好些了?”

張舜卿被丈夫逮到心裏也自忐忑,雖然明朝當下對于磨鏡之風與翰林風一樣持包容态度,但是丈夫要是以此發作,自己卻也無話可說,隻好低頭道:“怎麽?賈仁甫找的姑娘不好,相公看不入眼麽?我還以爲今晚是要睡在某位北地胭脂房裏,所以早早睡下,叫夏荷陪我說話呢。”

“娘子說自己身子不适,我哪還有心思找别的女人荒唐,也就是聽了幾首曲子,看看舞蹈。說實話比起京師來,總歸是差了一大截,沒什麽意思,要不是和本地的文武喝酒,我早就回來了。怎麽樣,還難受不難受,我幫你按摩一下?”

範進邊說邊将手放在娘子身上,運起易筋經的導引功夫幫着張舜卿舒筋活絡。對于丈夫紅顔衆多不能獨占愛郎的怨氣,随着這陣陣引導逐漸消散,最終在一聲長長的嬌吟中化爲無形。但是另一股火卻已成燎原之勢,房中再無外人,張舜卿索性放下架子,緊緊抱着丈夫道:

“把蠟燭吹了,妾身伺候相公休息吧。那些大同婆姨伺候一幫腌臜軍漢,髒也髒死了,相公不要碰她們。大不了回去時買幾個姑娘讓相公知道其中滋味就是了。”

房間外,夏荷透過窗紙向裏面偷看着,雖然燈光熄滅看不到人影,但是能看到幔帳舞動,聽到陣陣低聲呢喃以及小姐那刻意壓制的叫聲。想象得出,場景一定比自己和小姐做的事更爲激烈,腦海裏卻将張舜卿幻想成了自己,正被姑爺寵愛着。她目光迷離,雙手虛握成拳,口内輕聲呢喃着:“好姑爺……”

良久之後,幔帳停止了搖動,舞動的身形停止動作,張舜卿羞赧地說道:“妾身無用……若是那些大同婆姨必能讓相公盡歡。夏荷那死丫頭跑哪去了,我去喊她。”

“喊她幹什麽?我們這樣已經很好了。”

“等臨走的時候,妾身多爲相公買幾個姑娘,讓相公去挑。”

“在大同買姑娘倒是容易……别擰,我不是真想買,就是随口一說。你知道今天賈應元安排的那些女樂,是什麽人麽?”

張舜卿道:“這可難不住我。當初大同設立軍鎮,爲了軍中将士寂寞,也爲招待行商,在大同廣設女樂,樂戶裏好多是前朝貴族之後,内中說不定還有元朝宗室。不過這麽多年下來血脈單薄,所謂的前朝宗室怕是找不到了,都是些下賤女子,沒什麽可說的。”

“你這消息過時了。今天在酒席上伺候的幾個,都是軍戶。”範進苦笑了一聲,用手撫着妻子光滑如緞的肌膚。

“她們的父兄吃糧扛槍,她們卻要做昌,半點朱唇萬人嘗,至于原因很簡單,一個字:餓。爲了活下去,邊軍就得賣老婆,賣女兒。模樣好些的當了樂戶,能夠到巡撫宴席上獻藝的,平日裏的日子還算好過。那些最慘的,每天可能要接十幾個男人,才能換頓飽飯。如果說買,我恨不得把她們都買下來,讓她們回到父兄身邊,不用再過這種生張熟魏的日子。可惜這話隻是說說,别說是我,就算嶽父泰山,也做不到這一點。聽說新近又有女子進了樂坊,她并不缺錢,卻隻是因爲長得漂亮就被人觊觎,直到她兄長犯罪,就要她成爲樂戶接克……”

兩人正說着話,一陣咚咚鼓聲忽然響起。這鼓聲來源雖然距離卧室尚遠,但是夤夜之間聽得格外清晰,範進眉頭一皺,坐起身道:“壞了,這是察院外面的鳴冤鼓,這鼓百年難得一響,一響必然是麻煩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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