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連機場。
大廳裏,一名中年人眉頭緊蹙地在通道出口附近轉悠,在他的身後,四名身材高大的青年都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一向沉穩的老闆這幾天怎麽像是突然變了個人似的,不僅推掉了所有的約會,整個人都變得有些神思不屬的樣子。
四個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來到那中年人的身後,輕聲道:“楊總,要不您先去休息室歇一會兒?”
“走開!”
那位楊總有些失态地吼了一聲,但旋即發現有幾位機場保安人員的目光看了過來,連忙歉意地向他們擠出一個笑容,轉臉對那個青年低聲斥道:“你們在後面安靜地待着就行,等一會兒來人,千萬要注意恭敬,聽到沒有?”
“是,楊總。”那名青年額角有些冒汗,答應了一聲退到後面,再也不敢出聲了。
這位楊總,大名叫楊威,威遠集團的總經理,早年據說也是混黑社會的,後來卻是搭上了茅山宗的線,成了他們的一個俗世代理人,從此便發達了起來。這一次接到的通知卻是幾天前有一位茅山弟子在本地遇襲,受到了重創,結果他的師父胡真人震怒,親自下山調查此事。
關鍵的問題是,那位茅山弟子來大連的時候根本沒有找他聯系,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而且從那種地方出來的人絕對沒有什麽耐心聽他的解釋,所以他心中才惴惴不安……因爲他知道,那些人能夠給予他财富,也能夠收回财富。
“從青島飛來的k715次航班馬上就要降落,請……”
廣播中傳來女播音員清婉悠揚的聲音,楊威擡手輕輕揉搓了一下自己的面頰,讓自己的面部表情正常一些。
這趟機的乘客不多,他一眼便看到了那兩個身穿青色道袍的道士,一個是留着撮花白的山羊胡須的老道士,另一個倒是中年人,但精神萎靡,一付深受打擊的模樣。
“胡真人,好久不見,您老愈發的精神矍铄了!”楊威滿面笑容的迎了上去,而且還熱情地伸出了雙手。
胡真人雖然有些不樂意,倒也沒有太過掃對方的面子,敷衍式的擡手輕握了一下……但他的嘴角旋即便向上彎了一彎,因爲他感覺到有一張硬硬的卡片狀東西塞進了他的手中。
看到胡真人的表情,楊威松了口氣,他連忙又向那位中年道士伸出手:“這位就是胡真人的高足傅揚真人吧?哈哈,歡迎光臨。”
感受到掌心傳來的硬度,傅揚自然也知道是什麽東西,精神頓時一振:“楊施主客氣了,小道可不敢當‘真人’之稱。”
在道門,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稱爲‘真人’的,俗世的稱呼隻是一種尊稱,有胡真人在場,他當然不敢受這個稱呼。
“呵呵,胡真人,傅道長,車已經在外邊準備好了,請這邊走。”
見兩個人都受了禮,楊威的心情頓時大好,心中也不那麽忐忑了……屬實說,對于這次的意外事件,他并不負有什麽責任,但如果對方真的想找一個出氣筒,他恐怕也沒有拒絕的可能,現在就看對方心情如何了。
因爲大家的心情都不算好,所以這一路上都沒怎麽說話,楊威倒想讓衆人放松一下,但在看到老道士那陰沉的臉色之後,還是決定不再觸黴頭了。
兩輛轎車一前一後拐進了位于星海人家的一棟别墅裏,那四個年輕人先一步下車,然後上前爲楊威等人打開車門。
等胡真人師徒下車之後,楊威讓四個青年守在門外,他自己引領着師徒二人進入别墅,請二人坐下之後,親自爲他們上茶,然後恭恭敬敬的侍立一旁。
胡真人喝了一口茶,對于楊威的表現很是滿意,打量了一下四周之後,對楊威道:“你也别緊張,這次的事情與你無關。”
楊威頓時神色一松,卻又聽得胡真人語氣一轉:“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得需要你幫點兒忙。”
“是,胡真人,無論是要錢要人要物,我一定竭盡所能。”楊威凜然道。
不怕被使喚,就怕被人遺忘,楊威好不容易從**脫身,這些年活着是越來越滋潤,實在是不想重蹈覆轍。
“那倒用不着。”
胡真人端起茶杯,輕輕吹開表面上的葉片,喝了一口道:“不需要太多,這棟房子的人全都遣走,你留輛車,再留下一些錢,沒事情的話就不必過來了,如果有什麽事情,傅揚會找你。”
這倒不是胡真人體恤他們,而是他要做的事情确實是楊威他們幫不上……說不定還會添一些亂,再說事情還沒有頭緒,現在讓他們幫忙爲時過早。
“是,是。”
楊威臉上可沒有露出失望的表情,反而愈發的恭謹起來,他取出兩把鑰匙和一個厚厚的牛皮紙信封放在桌上:“胡真人,這是房子和車鑰匙,現金暫時先用着,回去我就再提一筆現金親自送過來。”
“嗯,你先走吧,我們還要休息一會兒。”胡真人揮揮手道。
“是。”
談不上失望還是興奮,在帶上房門轉身走下台階的一刻,楊威有一種無法形容的輕松感覺,雖然他很想巴結對方,但能夠驚動對方出手的事情恐怕也不是什麽好辦的事情,想到其中的危險性,他有些心中悸然,自告奮勇的心思也淡了許多。
“楊總,我們……”
四個青年見他出來,立即圍繞了過來。
“沒事,我們走吧。”楊威揮揮手打斷了他們的話,唯恐這些家夥不知道輕重,言語上冒犯了客人。
别墅裏,傅揚默默地從旅行箱裏取出一隻木制的花盆放在胡真人面前的茶幾上。
胡真人皺着眉,看着那個花盆,半晌才歎了口氣:“可惜了,你師兄現在神智越來越昏沉,沒有個十年八載是無法複原,這隻花盆上的氣息幾乎完全消失,隻能等今天晚上你帶我去看看那隻役鬼被消滅的地方。”
“師父,這好幾天了,還能夠查出線索來嗎?”傅揚擔心地問道。
“總會有辦法的,若是讓我找出那個人,我一定要将他挫骨揚灰!”老道惡狠狠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