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龍相帝的手段和偏執,姬令德自問有些了解。
“希望,情況不會壞到那一步。”站在清冷的壽陵中,姬令德喃喃自語。
壽陵空無一人,隻有當年高祖給他陪葬的石牛石馬、金玉器物。此外,根本沒有任何活人。哪怕是高祖的元後都是跟着自己的兒子葬在昭陵。由姬令德所建造的帝陵,最終成爲他栖身的囚牢。
炎帝之種在姬令德手中,曾經他用炎帝之種從天道求取聖子,方才有荀昌的誕生。然而荀昌沒有活下來。那時候,姬令德明明可以用炎帝之種救人,但最終忍下。因爲他明白,當他締造荀昌的那一刻,天帝的目光便已經垂落大周。
那幾年中,他不敢有一點擅動。甯可将荀昌的靈魂再度轉生爲荀易,他也不敢用炎帝之種來幹涉天道。這一忍,又是好幾年。荀易被人挖心,乃至其他種種變故,都沒有動用這件無上瑰寶。
但是現在……
時間一點點流逝,孟翰等人送來九氣升麻草爲荀易服用,然而最終也無法化解他體内的詛咒。
“罷了,終究是天意嗎?”姬令德目光望着蒼天,無奈之下從壽陵離開,下一刻出現在荀家老宅。
走入青桑澹巢,不知道他做了什麽動作,随後從荀易的院子裏拔出一根青草。春臨大地,荀家這木氣濃郁的地界,已經遍布綠意。
青草在手,自動化做金色靈種。
“炎帝之種!”龍相帝深吸一口氣,不自覺在帝宮中起身。“種子果然在他手上!”
炎帝之種是希望,是生機,平日裏并沒有自己的形态。從姬令德拿到的那一刻,就将種子放在荀家老宅。
沒有隐藏在密室暗格,而是将希望播撒在家園。荀家老宅的每一顆青草都可以變成炎帝之種。這枚種子如同凡間的草籽一樣,春發夏榮秋枯冬眠,直到來年再度生長,然後再度枯萎。
因此,無數神龍前往荀家探查,最終都毫無所得。
“種子本身意味着希望。但既然是種子,就跟一般種子一樣,可以當做植物來播種?”
龍相帝若有所思,他總算明白炎帝之種的特殊功能。
“祭!”姬令德輕輕開口,荀家老宅上空浮現一座圓壇。
圓壇三層,最外一層合周天之數,有三百六十五顆星辰轉動,對應荀家最外圍的柏林。那周天之數的柏木,是茂公當年親自種下的。第二層合四方之時,有赤青白黑四色,對應荀家的柳、榕、楓、松四林。而第三層對應十二都天之數,是十二種花卉象征十二月份。
“荀家老宅的地圖?”漂浮在老宅上空的祭壇正是老宅的地形圖。
龍相帝走動幾步:“荀家老宅不同于其他世家府邸規格,不走方正路線,整個宅院呈現圓形,原來這就是爲催動炎帝之種所準備的祭壇?”
偌大荀家的家宅,就是爲了祭祀炎帝之種。
握着種植,姬令德神色微變,他能感覺到種子裏面的靈力流失。“但剩下的力量,足以救下易兒。”
“凝聚衆生祈願之力的聖物,來自造物主的傳承。以我之名進行祈願宣告,庇佑荀易平平安安度過此生,不受萬劫侵擾。”
種子蕩漾金波,渺渺茫茫,投過天道滲透入荀易體内,淨化他體内的詛咒之力。
此刻,荀易的神魂正在泥丸宮中和三屍魔神下去。
他擡起頭:“外面已經有人在救我。前輩,您是無上神人。如果願意和軒轅家化解因果,那麽我可以助你重登天尊之位。”
三屍魔神盯着面前的棋局。荀易在落劫之後就被他扣住不能離開。索性,荀易和他下棋對弈。二人這盤棋局博弈天下,對演兩界乾坤奧妙。
在經曆古紀元的荀易面前,對兩界大勢了然于心。
“前輩應該知道我的能耐。如果我出面,前輩日後絕對可以重歸天尊之尊。”
“那麽,你想我怎麽幫你?”
“我和前輩的這一局……”荀易低頭看着棋盤:“這一局,是我赢了。三屍魔劫順利度過。但外敵詛咒不消,仍然不能真正脫劫。我希望前輩跟我一起來反擊地神王。”
“地神王?就咱倆?一個轉世狀态中的天尊,一個死亡狀态的天尊,就咱倆?”随着荀易和三屍魔神對弈,他已經真正将荀易看作轉世天尊。
“當然還有其他人。”荀易淡然一笑:“我們要做的,隻是等待機會,最終刺殺神王。”
……
天帝宮,龍相帝召喚諸神。
“來人,調動朕的嫡系在邊陲行動,吸引幾位神王的注意。”随後,又對暗中隐沒的某人說:“梵先生,麻煩你暫時扮作朕的模樣。”
“陛下真是好氣魄。”梵先生在陰影中含笑:“您居然敢獨闖虎穴。”
“既然要拿他們家的東西,不付出一點代價怎麽成?”龍相帝将帝袍扯下,換上一套武士裝,提着帝劍消失在天帝宮中。
天帝前往異域,而且是單槍匹馬。
“哪怕是天帝,在沒有天地之力加護的情況下,去異域不過是一尊強大些的無上神人。真要是被九柱神王攻擊,你也未必能活下來。”梵先生望着天帝離去的方向喃喃自語。
爲拿炎帝之種,天帝親臨異域去殺地神王。同時,帝喾也從軒轅家借來軒轅劍,悄無聲息進入異域。
幾位神王在地神聖域中凝聚詛咒之力。
其中一人說:“邊陲那邊有異動,似乎天庭有動作了。”
“再有動作,也不過是敲敲邊鼓。那些天尊一個個貪生怕死,敢過來就人麽?”
忽然,虛空一道劍光劈下。
聖域從中央裂開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神殿被劍氣整齊切開,一隻龍爪從雲霧中探來,抓住地神王的方印。
“天帝之劍?”幾位神王大驚失色,慌忙從禦座上逃離。
但下一刻,諸神反應過來:“不對,他是一個人來的!殺了他!”
幾位神王紛紛動手,在虛空中和天帝交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