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易和孟翰聯手布置,功德霞光配着五色彩光覆蓋京城,匆忙趕來的文襄君立刻停下。諸邪神在百裏之外眺望,不敢輕易靠近。
他身邊跟着形形色色的邪神,有牛頭蛇尾、狐面鷹身……各種邪神從衆生邪念中誕生,擁簇在文襄君身邊。這還僅僅是他的嫡系,邪靈殿另外兩脈的人還沒出來。
文襄君坐在靈鹫背上,看到遠方五彩祥雲沖霄,不由遲疑起來。在這些神靈眼中,京城上空浮現四座天門,門戶之中缙雲滾滾,瑞氣騰騰。一座座巍峨神宮聖殿若隐若現。
宮有三十六座,殿有七十二重,每一座宮殿都是荀易和孟翰以自身大道演繹的道韻靈相。神龍盤梁柱,彩鳳立鬥檐。一根根赤銅元柱纏繞銀須金鱗的神龍。一片片碧玉飛檐之上盤旋丹翎彩翼的鳳凰。更有朝天吼、天祿獸、辟邪獸等神獸坐落在諸殿之畔。
明霞幌幌,青霧蒙蒙。象征孟翰的黃色明霞和荀易的青霧相結合。在群宮之上升起天梯玉階,二神垂拱而坐,兩顆功德樹糾纏在一起,雙樹之間立着一尊天司神法相。
“前些日子見他倆,還需要聯合其他神靈才能催動天司之神法相。但是現在,兩人聯手便足以凝聚天司之神。”
天司之神,天道孕育的司命之神,統籌世間萬物的命運。是對天崇拜而誕生的神靈。異域至高神大緻上便是這般來曆。
見荀易和孟翰聯手無間,許梅這位真正的少司命女神有些吃味。她思忖一番,升起自己的神力光輝。青光翠雲在天宮中回蕩,一隻青鳥盤旋在功德樹下。頓時,門五陣之中舒卷蒼色景風。
景風,四時和順之風。許梅的青鸾法相本就是風屬凰鳥,羽翼扇動景風在大陣上再度添加一道變化。
荀易之畔又升起一尊寶座。許梅居右,孟翰在左,荀易夾在中間。三人冕冠神袍,靜靜注視着遠處的文襄君。
“那兩人凝聚天司法相,至于這位女神——若沒看錯,應該是弘育帝君座下的神女?”
弘育帝君乃少司命之主,正是許梅的老師。也是她去找紫丹等人,硬生生逼他們同意讓荀易做許梅的大司命。不然,就憑許梅當時的情況,紫丹等人怎麽可能讓荀易承擔那份風險?後來的情況,如同弘育帝君所料,荀易順利讓許梅脫離衰劫。
許梅來頭頗大,走出心結後立刻突破四重天。加上鳳凰界的青鸾之相,讓她觸摸景風之道,和荀易的四時相配合。也是她爲荀易而刻意做出的改變。
“風平四時,河清海晏。”一個邪神戰戰兢兢對文襄君說:“大人,要不我們撤退?”景風看似和煦,但這和順之風乃順天時而定,在四門之中徘徊不斷,生生不息。
周而複始,萬象更新。
可如果外人進去,打擾這景風循環,立刻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退?”文襄君一聲冷哼,一手把這尊邪神抓起,對準遠處天門扔去。
“大人饒命!”邪神一聲慘叫,見自己墜入天門,慌張之下趕緊升起魔霧黑雲逃離。但是天門之下神光煌煌。隻是天光一照,他身上的魔霧悉數散去。更有一陣和風拂面,他的身影漸漸淡去。身酥、筋麻、骨軟,乃至靈魂在和煦景風的吹拂下懵懵懂懂放下抵抗,最終在風中消失不見。
景風是和煦之風,太平之象。這些作亂邪神被風一吹,本源渙散,神力不存,哪裏還能繼續攻擊?
邪神消亡,但神靈乃不死者,信仰存則神靈在。當這尊邪神隕落之後,邪靈殿的神壇上立刻多出一位全新的邪神。隻要衆生邪念不消,這些邪神就能源源不斷複活。
許梅掐指一算,對荀孟二人說:“信仰不滅,神靈不死。如果真要鏟除邪靈殿,必須将邪靈殿所有信徒抹殺。或者破去相應的神位,則神職對應的福神前來,以大法力破解對方的神職信息。”
“說得輕巧,若真做得到,我們倆早就把他們給殺了。”荀易靠着寶座:“不說文襄君這位從作弊、妒忌等邪念中的誕生的邪神。就看他身邊幾人,看到左側那個狐狸模樣的神靈沒?衆生念頭駁雜,他就是從陰謀詭計之中誕生的魍魉小鬼。”
凡人爾虞我詐,這種念頭思緒被文襄君收集,點化成爲他身邊的神靈。隻要凡人不放棄這種行爲,這位神靈就永遠死不了。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種從信陽概念中提取的神格靈性很強大。隻要根基在,就能永生不死。比那些隻能依靠後人香火祭祀的祖靈,不知要高明多少倍。
可是這些邪神每一次複活,原本的記憶統統消失,相當于重頭再來。諸神不願意承擔這份損失,一個個用祈求的目光看向文襄君。
文襄君也明白,在景風之下這些人幾乎不頂事。隻要景風一吹,他們現在的身體馬上潰散。
“許梅已經晉升四重天,比你弱不到哪裏去。唯一差的,就是她沒有重天世界,法力不如你。但是你身邊這些人可不行,她根本不用動手,隻要坐在那裏,以自己當做風源,你的人再多也不管用。”
荼凱沒現身,而是隐在一旁,悄然和文襄君交流。“這景風乃天地和煦之風,象征天地一種本源。你這人心凝結的邪神,豈能和天對抗?”
文襄君心情不好,回了一句:“你行你上。”
荼凱看在大殿主的面子上不跟文襄君計較,思量一番說:“這樣,我出手破去景風,幫你在南天門打出一條通道。你先派人占據南天門維系通道,我再暗中設法對付他們三人。”
隻要荀易三人死亡,那麽大陣自然出現漏洞。文襄君思罷,點頭:“就這麽辦!”
荼凱站在遠處小山丘上,他手一招,亮出一把桃木弓。
桃木是荀易的神木,有長壽、破邪、姻緣等諸多寓意。荼凱雖然神堕,但他仍然是天地所生的正神,不忌諱桃木的驅邪之力。而這把弓大有來頭,是他曾經在度朔山折桃木煉制而成。一箭射出,就能奪人性命,斷人魂魄,區區景風更不在話下。
瞄準景風,荼凱拉弓射箭,赤光疾馳轟進南天門,将景風帶擊碎。
許梅忽然擡起頭,似乎感應到什麽,看向荼凱所在的方向。
女神面龐失去血色,緊緊握着扶手:果然,是他動的手?曾經的天地正神,嫉惡如仇,竟然堕落到和邪神聯手?
女神這一分心,景風消失,文襄君率諸邪神以及衆多魔頭沖向南天門。
“這裏是大陳,是天地邪氣凝聚之所,區區幾位尊神也敢染指此地?”文襄君的神力蔓延,口蘊箴言之咒,以蠱惑人心的魔力操控邪魔當做炮灰。
霎時,天地之間滾滾魔氣湧入都城。大陳被邪靈殿占據多年,哪怕是土壤之中也滲透着無邊魔氣。這時被邪魔們調動,濃稠的黑雲如同液體般積蓄成海。腥臭的污穢之氣對天門潑灑,道光暗淡,祥瑞退散,南天門被諸魔污穢,讓他們從南天門沖向荀易等人的神宮。
原本神聖莊嚴的天宮勝境,立刻化作魔海邪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