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易好不容易和母親團聚,沒想到又要遠行國外。第二天一大早,荀易跑去給母親請安。
冬雪宴之後,荀家恢複平靜。或者說,是恢複到幾年之前的情況。在當天下午,宮中的旨意就已傳來。封趙瑩爲隴川郡夫人,二品命婦。
“隴川”二字不是随便取的。這意味着冥冥之中,隴川之地有一道氣運加在趙瑩身上。哪怕是死後,也能享受香火祭祀,甚至可以作爲土地神的面目再生。在上江郡,就有一位死後登臨神道的“郡君”再跟上江郡城隍對峙。
再者,荀易作爲隴川之主,他的母親當得上“神母”之号。更多的氣運落在趙瑩身上,讓趙瑩修煉祟冥魔神道更加迅速。而且更有衆多山精水怪,隴川妖靈前來拜訪。
“遠行?出去一趟也好。”母子二人在花亭中閑聊。荀易趴在趙瑩膝蓋上,趙瑩拿着梳子正幫荀易梳頭。
母子二人分别數年,好不容易團聚,自然有千言萬語,無盡情長。荀易眯着眼,享受母子天倫,說着自己的未來打算。
趙瑩眼界寬廣,不會死死将兒子局限在自己身邊。孩子大了,就要放手。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走出國門看看世界,也是一樁好事。”趙瑩細心給荀易梳頭束發:“大陳國我年輕時雖然沒去過,但左不過中州軒轅一系的國土,無大礙。瞧瞧那個國家怎麽建立,怎麽治理,目前的國民情況如何,對我們日後有好處。”
這對母子的目光并不單單局限在荀家。荀家管家的權利,依照趙瑩的身份輕飄飄一句話就能拿來。他們真正在意的,是複興古趙。
趙瑩原本不打算讓荀易參合進趙家這件事。不過孫戬已經和荀易合體,又有天武宮的人露面,這件事拖不下去了。所以,趙瑩隻能和荀易開始操辦這件事。
但是建國哪裏是那麽輕松的?首先,國土和國民。然後國家的治理,你的治國之策,排兵布陣……
建國并不是一日就可促就。
趙瑩聽說荀易想要去國外看看,對此持贊同态度:“荀家且由爲娘幫你照看着,你安心在外闖蕩。”
冬雪宴散去後,荀家的客人都已經離開,目前已經是趙瑩管家的局面。祭田、宗廟、族庫的鑰匙賬本統統收來,除卻少數幾件禮器留在荀塵處,其他東西趙瑩已經徹底從各位長老處收回。
“那昙兒?”
“剩下荀家的事情交給爲娘。正好爲娘想要跟你妹妹多親近親近。”
想到荀昙,趙瑩目光一閃。的确,荀昙是什麽來曆,趙瑩怎麽會不清楚?
利用聖靈石塑造的另一個人,但是血脈來源于自己和荀源,真真正正是自己的女兒。
“也罷,反正我一直想要個女兒,如今雖然不是從我肚子裏出來,但也是我嫡親骨血。就當一個兒子三個養法了。”
想到自家兒子的遭遇,趙瑩不禁感歎命運多舛。
當初荀家以百年積蓄的靈力,加上柏山這一座風水大陣對天禱告,最後茂公又利用炎帝之種祈天求取麟兒降生。這個麟兒的資質真真切切能夠比得上近古時代,軒轅黃帝的三代血親。隻要成年,這個孩子就會自動成神。他的出生受到天地的賜福,并且擁有天帝資質。荀家連名字都已經想好。荀昌,昌盛家族,光大偉業。更有追憶文王的含義。
隻可惜孩子沒生下來就被人陰死。後來茂公将其天地孕育的魂魄重新轉世,也就有了荀易。
易者,陰陽之變,多了幾分中正平和的意味。同樣是根骨傑出的英才,生而懷有聖人之心。和他素未謀面的哥哥來源于同一個靈魂,屬于同一個人的轉生。結果七歲的時候又出事了。不過對這個神道昌盛的世界而言,區區一個心髒丢就丢了,并不是什麽太大的難事。
一位受到荀易恩惠的栖族長老利用聖靈石塑造荀昙,借助兄妹之間的關聯讓荀易再度複活。這也締造趙瑩第三個“孩子”的誕生。
或許冥冥之中早有定數。這三個孩子誕生的階段正好對應東皇重演寰宇的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東皇造化宇宙,勾勒天道法則,對應荀昌的孕育。第二個階段新世界真正成型,對應荀易的出生。這之後七年時間讓新世界按照既定軌迹變動,不論是東皇閣中的西王妃二神,還是負責溝通六柱的六位重生者,亦或者異域歸來的神王。他們在最初這幾年中都沒有幹涉原本世界的進程。直到七年之後,荀易被挖心的那一刻,開始有人動手了。從這個時刻開始,荀昙的誕生意味着新世界走向另一條不同的道路。
這種三階段性的巧合,到底是一個偶然,還是某種必然,恐怕隻有死去的東皇本人才清楚。
和母親請辭,荀易前往荀铉家中。
他走後,趙瑩找來雪姨。“吩咐下去,等會兒我去廚房給易兒做點心,讓他帶到那邊去吃。”
“左不過離開月許,而且作爲神靈可以來回穿梭,小姐何必這麽着急?若小姐舍不得,每天晚上讓他從大陳回來,在家吃飯即可。”
“那像什麽話?好男兒志在四方,豈能以家室私情拖累?”趙瑩不同意,讓雪姨派人下去準備,然後問及荀滄一家的情況。
“對了,老二家情況如何?”想到荀滄的原配,趙瑩心中殺意湧上心頭。剛剛在荀易面前,她作慈母之狀因而沒有多問。但在雪姨面前,不用顧忌這些。
“少爺幾天前将荀晟那小子抹除記憶扔回南周,目前應該在南周國主那邊想辦法交代下元節失利的事情。”
“哼,無非是貪圖我們家的寶庫。”趙瑩不屑冷笑:“荀晟那小子要是想要跟他母親學,我不介意直接送他下去陪他母親。”
“荀滄到底是荀源的兄弟,這幾年沒在明面上欺負易兒。回頭他這位繼室如果生下一男半女,也算給他們這一脈添香火。他朝,就算是對荀昆、荀晟兄弟倆下手,相信公公也不好怪罪我。”
大家族内鬥很殘酷,但是别忘了一點,舉頭三尺有神明。你陽世幹的痛快,下去之後怎麽辦?
曾經近古時代有一位王神功績卓著,但因爲早年弑殺兄弟,逼父遜位,最後雖然憑借大功德升天。但是也被幽冥之中的父兄怨靈記恨,削去他不少功德,連帶國運都被斬斷不少。
平心而論,荀钰對趙瑩不錯。就算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趙瑩也不好去斷荀滄的香火。隻要荀滄生下第三個孩子,她就可以毫無顧忌對荀晟和荀昆,給自家兒子報仇。
接着,趙瑩想到毅王爺:“毅王爺腦後生有反骨,當年我和荀源勸陛下不要将他從民間尋回。可惜陛下念及一點情分,生生将毅王召回朝中。由此,毅王勾連其父舊部,才有這次謀逆之亂。”
“也是陛下心腸太好。”雪姨垂眉,她從小跟随在趙瑩身邊,知曉趙瑩這一輩人的往事。
“荀晟他們在南周也好,回頭毅王兵敗,他們也難逃一死。這可不是我出手,而是他們咎由自取。”趙瑩轉念一想,心中有了主意。毅王當年回朝,荀源曾暗中在毅王身邊安插人手,如今想想正好得用。或許可以作爲崩毀南周的一招妙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