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仿佛鴻蒙初判,陰陽将分的創世景象。這一層天宇勾連混沌,從混沌之中攝取最原始、最暴烈的混沌元氣。在這一層天的作用下轉化爲混雜陰陽的太極元炁。在這一層天,根本看不到一丁點後天雜質,統統是先天陰陽二氣,甚至連陰陽二氣都少,完全由太極之态的先天本源和溫順一些的混沌之氣構成。
莽莽蒼蒼的先天道境,除卻天尊們可以随意行走,其他神靈隻能憑借天尊們開辟的通道往來。
荀易目前因爲青華祖炁的緣故,同樣能夠在這裏行動。他頭頂碧光騰騰,祥雲托鍾,鍾聲回蕩,周邊蓮花朵朵湧動妙氣抵住混沌的侵蝕。九頭青獅小心翼翼踏在蓮花上,馱荀易跟在諸位天尊後面前往大殿。除他之外還有另兩位新晉天尊站在大殿最末端。
荀易掃視大殿,殿堂金柱上盤繞一條條先天神龍,每一條神龍都不遜色荀易點化的日鱗炎龍。屋頂以界穹爲瓦,每一塊界穹碧瓦,都是一方世界的天穹所凝練而成。成千上萬的穹瓦閃耀碧色天光,照映着下方一尊尊神相。
諸位天尊神相各異,其中和荀易最接近的人應該是太上神人。神人乘坐青牛,手持扁拐,一副慈祥超然的模樣。
至于最上方,龍相帝一如往常顯化金色龍頭裹在雲霧中。在碧天穹瓦中更像幾分肅穆和神聖。
這裏,就是天庭至高的統治神殿。一道道影響三界十方的神策,都是從這裏頒布。
荀易心中激蕩,他以微末之身站在大殿中,已經插足最高層的會議。
“帝釋天已滅。”
天帝一句話,諸神先是一驚,随後紛紛露出了然之色。
坐在龍相帝右側,儀态端莊雍容的大天後扭頭問:“陛下以爲,那人力量如何?”
“境界十重,神力寡少,不足爲據。”龍相帝說話簡單:“千百年後可謂大敵,但目前……”
“畢竟新晉十重,境界不穩?”諸位天尊心定。既然帝釋天已死,那麽就沒威脅了。
“劍梵古帝佩劍被朕繳獲,日後置于天宮以供祭祀。通天塔清理之後作爲諸神試煉之所。”通天塔分八十一層,對應各個層次的境界,完全可以用來給諸神衡量戰鬥等級。
“神建族之寶,卻有幾分玄妙。”哪怕軒轅三老和鳳凰神人也不得不承認,在等級劃分上神建族一直以來都是最嚴謹的。
“然神建族氣運不絕,有三千族人逃入凡間。”
“嗯?”這下子,天尊們神色變了。
三元天尊目光冷然:“而今異神戰神王已經暴露真身,神建族不能留!”
留着神建族,就是給異域通風報信呢!
玄女天尊清然一笑:“如未看錯,那神王當爲大黑滅尊?”
黑天之主,滅世神尊。
“正是。”這是烈武上帝回答:“正是大黑滅尊。”
“神建族當滅!”聞言,諸位天尊一緻通過。而荀易和兩位新晉天尊沒什麽可說的。弘文帝君原本是天庭核心人物,還能插插嘴。但是荀易和延慶真君都是微末之神晉封,所以一左一右站在最後頭。
荀易眨眼看着延慶真君,真君也在看着他。
二人都是龍相帝造化的天尊真身,但真身和真身也不同。
荀易是唇紅齒白,秀氣可佳的童子。而真君則是英俊潇灑,威風凜凜的青年戰将。天尊真身都是一種道的體現,二人互看,越看越覺得對方順眼。
“這就是鎮守魔淵的戰将?這份英姿倒也不遜色龍歌殿下多少。”
“賜福天官晉升的青華天尊,的确有福神一脈祥和悲憫的風度。”
二人頓時好感,頻頻對望。
龍相帝和諸位天尊核算這一次大戰的收獲和損失。
主要是烈武上帝清點諸神傷亡和所得。
“諸界之争,聲析江河,勢崩雷電,爾動山川,亂原裂土。幸天命福佑,天庭清化之功,我軍英烈奮勇,戰果喜人。”
烈武上帝念着由下面屬神準備的報告,大篇大篇歌功頌德的文言文,聽得幾位天尊頗爲不耐。他們不是閑着沒事幹,他們還記得回去研究這一戰所得。
“行了,都是天尊,不需要這麽講究,直接說死了多少人,赢了多少東西!”一位天尊不客氣開口。“新人在呢,你們收斂點官腔行麽!”
“此言差矣。”玄女天尊笑道:“神兄不見史官在側?上帝總要顧忌幾分顔面。”
龍相帝吩咐身邊史官:“先不要記錄,回頭你找烈武讨要文章再做整理。”
“是。”龍相帝之側的史龍神收起書籍神筆,默默退下。
他一退下,烈武上帝立刻換了一個模樣。原本嚴肅正經的儀态消散一空:“總算走了!”
天庭有一個傳承多年的臭毛病,那就是冠冕堂皇。每一位上帝乃至天神身邊都有史官記錄言行。逼得他們在一些大事上用官腔古言,直到他們離開後才能放松幾分。不然,被他們記錄在案,直接傳給後世,大家面上不好看。
“陛下也不是這種嚴肅正經的人,何必留着史官記錄這條規矩?早早撤了算了!”烈武上帝扭扭屁股,在禦座上換了一個姿勢。
“說正經的,别扯那麽多有的沒的!”史龍神退下,天尊們說話明顯放松幾分。另一位天尊道:“快說,戰果如何?”
“收繳異域二十萬個小世界,其中不乏天神居住的中等世界。斬殺異域先天神五百,天神三萬,以下不成神者仍在記錄統計中。”
“底下那些不用管,報天神以上的損失就夠。我們這邊呢?”
“先天神隕落一百,重傷二百三十一人。天神傷亡二萬人,其中有六重天真君八百人。”
“天神的傷亡很多啊。和異域沒多大差距。倒是先天神,我們這邊傷亡率很低,你算上複活的那些人了?”
“算上了,惜蒙青華垂恩,以青華長生妙咒複活諸神,我們這邊傷亡不大。而且——”烈武上帝輕聲說:“異界那位前神王的公主連同真言之書,已經捕獲。”
荀易臉色一變,猛然擡頭。
隻聽烈武上帝繼續說:“那位公主想要加入天庭,已經申請庇護制度。風後派人看押,等待天帝發落。”
“真言之書到手了?”弘文帝君忍不住激動之色,在自己和龍相帝的推算中,想要擊敗諸神最必不可少的一件寶物就是真言之書。
“已經得手,但這本書被公主死死保護住,其他人拿不到也看不懂。”
“這麽說,必須讓這位公主加入我們喽?”
“不讓她加入也成,直接煉魂奪寶,反正是異域之神,旁人也說不得什麽。”
“不行,她主動幫助我們攻擊異神。先天神的傷亡率之所以這麽低,她也有一份功勞。”烈武上帝搖頭說:“按照我們的算法,她的戰績比一般先天神還多。很多先天異神都是被她點出真名,然後被白少君和玄姬娘娘擊殺。”白少君,指的是孫戬。白帝少君,少明太白妙氣之君。
這就有點麻煩了,天庭一向講究仁德,這種情況自然隻能讓她加入天庭。
龍相帝看向荀易:“你等一并出現在通天塔,你意下如何?”
“小神欲收其爲屬神。”一咬牙,荀易出列将這件事抗下。
屬神?
諸位天尊敏感想到真言之書的價值。這是準備一口氣掌握住真言之書嗎?
龍相帝沒反對也沒贊同,繼續問天庭的戰果。
荀易心中忐忑,看二帝一問一答。最終,龍相帝滿意一笑:“諸福神清算之後,當論功行賞,不可薄待有功之臣。”
最後,龍相帝看向弘文帝君、延慶真君和荀易三人。
“你三人在此役有功,朕欲花費功德氣運爲你三位确立天尊之位,爾等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