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某一天下午,雪姨敲開書房大門,請荀易去買東西。
“好啊。”荀易把手邊的《山鬼》文稿暫時放下,拿錢去買東西。
“對了,少爺。我們玩個遊戲吧。”雪姨笑吟吟道:“你去買蜜酒的這一路上,不能回頭。如果你回頭了,回頭就再去西城給我買三份辣子肺片。”
“那如果我赢了呢?”
“我可以告訴你,關于柳子明的一點情報。”
“好。就這麽定了!”荀易套上外衣出門。
剛走出大門,荀易隐約覺得有些異樣,但仔細看看,并無其他異狀。
“珑?孫戬?”呼喚身上二人,但孫戬和青龍都沒回應。
莫非在睡覺?荀易沒多想,走向東城。
随着他第一步踏出,腳下金光一閃而逝,在他未察覺的時候鋪開一條特殊道路。
“神道天機路!”青龍在荀家跟雪姨以及柳子明一起望着水鏡。水鏡照出荀易的行動,三人神色緊張。就好像父母讓自己四五歲的小孩子第一次外出打醬油一樣。
青龍滿懷期待:“這一條路隻要走過,就可進入福神體系。”
讓荀易去買東西,這是紫丹想了許久之後想出來的試煉。于是給雪姨三人說了一聲,讓他們指派荀易去買東西。
看起來是不是比孟翰那個下地府的試煉要輕松?
實質上,這種試煉比孟翰的更難。
首先,選定一段距離路程。按照雪姨的安排,就是荀家到東城買蜜酒的那戶攤販。這賣蜜酒的老者是紫丹幻化,所謂蜜酒就是荀易加入福神體系的身份憑證。
荀易必須憑借自己的力量從荀家走到東城門口。
路上會出現各種風波,但荀易絕對不能回頭。而且他在這一路上的舉動,會影響到自己試煉的評分。
“絕對不會被外事影響,但也不能傻傻什麽都不在意。”雪姨盯着荀易。
荀易溜溜達達跟路上一群人打招呼,不時在店鋪邊停一下,但從始至終沒有回頭看。
想到剛剛雪姨不着痕迹告知荀易規則,柳子明暗道:這是在跟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做遊戲嗎?還需要循循善導。
不過三人的心情的确如此,荀易每一個行動都牽動他們的心神。
突然,荀易停住腳。
三人心中一揪,隻見荀易來到牆角。
牆角有一個受傷的老者。老者捂着傷口呻吟,血迹慢慢浸染衣裳。
荀易見狀,立刻去藥鋪給他取來金瘡藥和紗布包紮。當然,因爲顧忌雪姨可能在偷窺,所以他沒有回頭。
暗中觀望的柳子明遲疑:“這老者看不出跟腳,難道是福神的安排?”
青龍仔細看看,搖頭:“不像,福神們不會主動這麽做,應該是因勢利導找人結緣。”
荀易離開老者沒多久,碰到一個問路的姑娘。
少女桃腮朱唇,一身水藍羅裙。她和祖母在晴隆城走失,于是找四周人問路。但聽其口音,并非本地人士,周圍人聽不懂她的話。
“姑娘是湘江來的?”荀易聽出口音,上前打招呼:“姑娘在找什麽?”荀易同樣用湘江口音,少女一聽倍感親切,忙道:“小女子和祖母前來省親,不料跟祖母走丢。敢問公子,天香樓在哪裏?”
“天香樓?”荀易笑對旁邊商販,翻譯之後讓商販畫出地圖,給少女指了位置後荀易徑直離去。
背後少女喊道:“公子,敢問公子貴姓,他日小女子和祖母前去登門道謝。”
“免了。”荀易還記得跟雪姨的遊戲,頭也不回揮手離去。
“沒回頭就好。”雪姨三人心中一定。
繼續前行,荀易碰到一具屍體。
這屍體看起來是一個老年人,橫死在角落。
荀易現在對屍體沒有以前那麽忌諱,對旁邊商鋪的熟人扔下一兩銀子:“你們去買一卷草席,回頭将他送到城郊公墓埋了。”
舉手之勞,荀易做完後心情舒泰,路上又碰到一個老婦人。
這個老婦人迷路,被人撞倒在地,荀易趕緊過去攙扶。
細細一打聽,她跟自己孫女走散,二人約定在天香樓彙合,但如今尚且找不到地方。
“這倒巧了。”荀易盤算一下路程,親自背老婦人前去天香樓。
看到剛剛問路的少女正在門口等待,送她們祖孫團圓後放心離去。不過因爲送這對祖孫團聚,那少女執意要送荀易一個謝禮。荀易強推不過,隻好收下她贈送的鏡子。
這鏡子是少女的化妝鏡,鎏金鹄紋,背面鑲嵌着一顆綠寶石。
“是西域百榮出品?”這種琉璃鏡,是百榮特産,比大周自己制作的銅鏡效果要好。
荀易繞了點路,繼續前往東城。
青龍三人相互看看:“這樣的話,算不算通過?”
“應該可以,畢竟是善行之舉,而且路上也沒回頭。”
“就是繞路可能扣分?”
三人不知福神們的評價标準,心中忐忑不安。
這時,荀易那邊又有情況。
有人在背後叫荀易,聽聲音似乎是劉振英。
“荀易……荀易……”
荀易一驚,正要回頭。突然想起雪姨的囑咐,面露疑色。
“劉振英怎麽會在這裏?莫非是雪姨故意坑我?”目光落在手中鏡子上,舉起鏡子對後一照。
後面哪裏是劉振英,分明是一具白骨骷髅!
骷髅靠近荀易,舉起雙手,就等荀易回頭時直接把他殺死。
荀易吓出一聲冷汗,看看四周。白霧茫茫,煙雲籠罩,自己從青龍大街消失。
周邊古樹參天,陰森森的山路傳來陣陣狼嚎鬼哭聲。
“不對,不對不對……這是幻術?”荀易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背後的呼喚聲一次比一次濃烈。甚至能夠感覺到那具白骨正在觸碰他的脊梁骨。
毛骨悚然,寒意升騰,荀易心中暗道:“既然是雪姨制作幻境,想必仍然是青龍大街。”大跨步在密林行走,加快速度不理背後白骨骷髅。
不久,又在前方一顆大樹下看到一個哭泣的小孩。
“又是幻術?”荀易剛剛從小孩身邊走過,可沒幾步馬上退回來。保持直視前往的姿勢問:“你一個小孩怎麽在這裏?”暗中握拳,如果小孩是鬼怪幻化,馬上下手。
身穿肚兜的男孩啜泣着說:“我……我和母親走丢……找不到路了。哇——”
哭聲震天,荀易隻好拿出路上剛剛買的糖果安撫,抱着小孩前行。
不久,前方有一個正在尋找自己孩子的紅衣女子。
見荀易抱着孩子過去,女子大喜。接過孩兒對荀易道謝,并且拿出一團紅線給荀易:“公子若要離去,可在身邊留下紅線。什麽時候能夠碰到紅線末端,就可脫離此地。”說完,紅衣女子抱着男孩消失不見。
此女乃玄姹鬼母,專爲試煉荀易而來。若荀易不幫她孩子找母親,而是獨自一人趕路。當來到此地時就會被鬼母直接吞噬。唯有抱着孩子來,才能順利過關。
荀易事後醒悟,背後驚出一身冷汗,将紅線一端系在旁邊樹上,繼續往前行走。
路上又碰到不少鬼怪奇談,幫助吊死鬼将繩子接下。那吊死鬼送給他一把扇子。在前方火海時,用扇子将火海熄滅。
然後又碰到一個水鬼,以扇子作船送水鬼前去彼岸,水鬼給他一顆避雷珠。
用避雷珠過了雷公攔路,又穿過一片罡風,最終看到前方一顆大樹上綁着紅線。
跟他手中紅線一模一樣,兩端接上,頓時紅光閃耀,荀易從這片****秘境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