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土飛揚,荀易一隻手摁着李木匠的頭将他摔在地上。任李木匠如何掙紮,都難以從荀易的手中掙脫。劉振英本想援手,但見荀易親自動手,默默放下匕首。是啊,這家夥需要自己幫忙嗎?若論劍術,雖然自己修煉後實力大進,但單純比劍仍然是荀易穩赢。
摁着他的頭在地上扭了幾下,見李木匠老實了,荀易才把他放開。“既然言語不能說服,那麽也隻好武力壓服了。”
真以爲荀易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好好先生?
“我是夜盜?如果我是夜盜,你以爲你能活到第二天?”荀易不屑道。旁邊衆人趕緊打圓場,荀易将他放開:“本想好好扮演書生的角色,你們既然這樣說,那麽敞開來吧。”
身上氣質陡然一變,原本一直躲在劉振英背後,但現在鋒銳盡顯。
“藏寶圖什麽的東西我是懶得管,區區一萬兩銀子我還看不上眼。”一派大家風度,視錢财如糞土。
段掌櫃和劉庖點頭:“不錯,荀大少家财萬貫,這點錢的确入不了眼。”
“另外,我扮演的這個書生可能的确有些問題。普通書生豈能得到一副藏寶圖?而你們身上應該也有一些東西吧?”
“我得到的是針線。”秦月似乎看出荀易處境不好全是自己的緣故,馬上出言補救,将自己今早得到的針線拿出。
朱萊猶豫下,也搖頭說什麽都沒得到。
諸人問下來,隻有荀易亮出藏寶圖,李木匠拿着鐵錘,秦月的針線以及劉振英的匕首。
“兩個書生藏着寶圖和匕首,怎麽看怎麽有問題。”
“那麽,你們是懷疑我們倆是夜盜?還是懷疑我們倆是捕快?”
“按照搭夥來說,除卻我們倆之外許良夫婦不也是一起來的?當然,我不相信這個遊戲會這麽簡單。而且,李師傅手裏的鐵錘又是什麽意思?難道你也是夜盜或者捕快?”
李木匠連連搖頭:“我就是個平民百姓。”是啊,自己作爲平民拿着關鍵東西,那麽這三個亮出東西的人或許反而信得過?
“你們呢!到底是藏起來了,還是真沒有!”李木匠精神暴躁,在衆人面前揮動鐵錘。
段掌櫃見狀,一聲輕咳:“或許是随機來的,到明天就是我們剩下這些人得到提示。這份藏寶圖……我們不如找找,看看到底是什麽?”
于是,衆人按照地點進行搜索,在院落内的土地裏挖出一個箱子。
鐵箱被機關鎖鎖住,李木匠看了看,搖頭道:“這裏面似乎放着火藥,如果暴力開啓必然炸毀,應該有鑰匙。”
衆人看向荀易,荀易聳聳肩:“我隻有藏寶圖,鑰匙不在我這,或許在其他人手中,隻是有些人不願意拿出來罷了。”
衆人相互看看,衆人目光閃爍,顯然都有隐瞞。
荀易拍拍手:“諸位,箱子找到。但我們是不是先定下規矩,萬一有人殘殺同伴,那該如何?”
“既然大家都說自己是沒身份的平民,那麽就按這個來說。如果我們勝利,存留下來的人分銀兩。我可以一分錢不要。”荀易道:“比起錢,我更在意命。”
“荀家富奢,這點錢的确看不上。那麽排除荀大少這份,我們其他人怎麽分?”
“除我之外剩下八人,不如這樣。平民每人一千兩,而兩個捕快任務繁重,需要保護平民,就每人兩千兩。”
衆人相互看看,沒人發話。
“諸位——比起錢,還是命更重要。秦月,你家裏人難道不擔心你?劉庖,你那些顧客還等着你回去給他們做菜。”
“段掌櫃,你那客棧沒有你在,你安心嗎?”
“許大哥,大嫂,你們回家探親,如果回不去了,家人難道不擔心嗎?”
荀易歎道:“古人有雲,二桃殺三士。我本來不想将藏寶圖告知各位,就是擔心各位自相殘殺。如果有人爲這份錢而打擊自己人,反而會讓夜盜們得利。尤其是捕快,如果捕快明知道夜盜是誰卻不透露,縱容夜盜殺人那又該如何?”
衆人聞言色變,段掌櫃颔首:“所以,爲請捕快們努力抓夜盜,我們必須團結一緻,不可内鬥。”
“沒錯。就這樣吧。”朱萊一臉肉痛:“如果能夠保命,我願意連自己這份錢也不要。分成五百兩給兩個捕快。”
見衆人達成共識,荀易笑道:“那麽,既然夜盜不殺人,我們要不要處刑?”
“處刑?”段掌櫃想了想:“顧名思義,應該是我們投票進行處刑。”看看李木匠手中的鐵錘,再看看劉振英的匕首,哪一件都能當做兇器用。
“平票數吧。”段掌櫃說:“我們幾個人互投,将票數平了,這樣一來就不會進行處刑。”
“夜裏不殺人,白天不處刑,大家暫時和睦共處?”馮小貴目光掃視,似乎在尋找人群之中的夜盜。
衆人達成默契,紛紛散去。
離開後,荀易拉下臉:“振英,你想辦法去廚房偷些食物,盡量尋找能放置的東西。”
“你——”劉振英馬上反應過來:“你擔心食物不夠?”
“這個遊戲可能讓我們這麽和和氣氣耗下去?劉庖說廚房裏面的食物足夠十天。但他知道每一個人的飯量?真耗下去,恐怕我們彼此爲食物都要争奪一番。”
劉振英馬上去廚房儲存食物,同樣想法的人還有段掌櫃,他找到密室,完全可以自己躲在裏面不出來,等其他人慢慢耗。
荀易站在院落中,檢查過水井的水源後來到金錢樹下。
金錢樹又名金錢榆,因爲果實如同銅錢,被百姓稱呼爲“秋榆”,跟上半年結果的榆錢樹區分。
這種金錢樹是荀家燦祖從中央軒轅國移植到大周的。原名叫金錢槭,和榆樹并不是同一種類。隻是民間叫慣了,所以茂林劍法中的“榆落搖錢”指的便是這種秋天的金錢槭。
“按照茂林劍的對應,金錢槭是七八月早秋結果錢串子。但現在模拟去年深秋之景,深秋之後金錢槭早就枯了,所以這裏應該是夜盜客棧的領域漏洞。”
整個客棧是謠言怪談誕生的空間,從外界選人進行夜盜模拟,利用殺戮血祭壯大這個怪談鬼神,會讓他真真正正成爲黑暗中的魔神。
“但是現在,金錢槭正在結果的時間段,意味着這個領域還不完善,并沒有被領域真正覆蓋,應該是真實的地界。所以打破領域應該從這裏下手。”
對領域,荀易自己開辟重天世界,又有城隍的經驗。所有城隍的神域組合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種巨大的領域。
荀易一上午坐在樹幹上研究這棵樹。
中午時,衆人坐在大鍾邊上。大鍾再度進行變化,其中一面鍾壁浮現格子圖。以晝夜分兩行,共計七豎列。
“第一晝和第一夜是空白,應該意味着沒有死人?那我們隻需再度平票即可。”
七列,莫非意味着這個遊戲隻會持續七日?
荀易面帶笑容:“那麽,兩個夜盜閣下也看到了。如果最終七日不死人,或許我們都可以離開。隻要堅持七天,回頭我每人送一千兩銀子。”
土豪啊!劉振英忍不住看着自己同伴,在這位發小身上充分體現什麽叫做揮金如土。
不過他的話顯然還有另一層含義。
“暫時讓夜盜不從他下手?同樣也告知衆人,他沒有争奪錢财的心思,打消衆人的警惕。”
衆人進行平票,輪流投身邊人一票,最終一人一票,沒有進行處刑。
看着大鍾,毫無異動。
衆人松了口氣,看起來,這個法子能行?
暗中,某個地窟中有黑漆漆的陰影正注視着衆人行動。
旁邊某一位女性邪神媚笑說:“夜閣下,看起來你這個遊戲不能順利進行了。”
黑影趴在寶座上,他就是從夜盜客棧中誕生的鬼怪,目前還不具備實體。一邊在外界散布夜盜殺人的謠言,從怪談恐懼中收取信仰。一邊找人進行血祭,利用模拟夜盜殺人來祭祀自己。
“哼!有功夫說我,你那邊呢?那個福神闖進去,你那個領域現在怎麽樣了?”
“他翻不出大浪,回頭就可吸收他的力量,讓我的死亡競賽進行升擡,恢複到原來的地位。”
廣耀山彙聚衆多鬼怪神靈,他們每人準備一個以血祭作爲内涵的遊戲。以廣耀山中央爲核心,分爲五層,按照遊戲難度和危險性進行劃分,将自己的領域進行覆蓋。
這就跟城隍世界那片無垠大地一樣,一位位城隍構建自己所在的神域。而以都城隍爲首,塑造一個更大的世界對應整個大周。
現如今,廣耀山就是一位位邪神的領域集合。當初胡大嶺就無意碰到某位邪神的遊戲,最終殒命。
這位女邪神的遊戲在不久之前被某位姓李的少年破除,自己的領域從第二層跌入最外圍。
更可怕的是,那位少年勢如破竹,從最外一層殺入第三層。
想到那位少年,女邪神還有幾分恐懼:“若非後來那個少年感覺時間緊,下山去自己舅舅家,恐怕會直接闖入神主的聖域吧?”
黑影動了動身子,那個少年當初也從他這邊闖過去。若非後來他散錢保命,恐怕那個少年都有心思将他徹底打滅。
“那位小祖宗來了好幾回,應該不會再來了吧?”陰影有些遲疑,這時他演化的圓光水鏡投影客棧的場景。
“開始了!”
用過午飯後,荀易正跟劉振英進一步探查。突然聽到一陣喧鬧聲,二人趕來時隻見許良倒在血泊中。
呂蘭上前跟李木匠拼命,秦月在一旁阻攔。
李木匠紅着臉将二女推開:“你們肯定隐藏了,說不定夜盜就是你們夫婦!”将秦月推開,舉起錘子對呂蘭頭頂狠狠砸下。
“快跑!”秦月一聲尖叫,将呂蘭推走。而她被鐵錘狠狠砸中後背,倒在血泊再無生息。
“你幹什麽!”荀易上前一記手刀将李木匠打昏。
衆人紛紛趕來,劉振英上前查看秦月和許良的情況。搖搖頭:“死了。”
剛說完,一陣光輝閃過,原本死亡的秦月傷勢自動愈合,原地複活。
“這……”荀易似乎想到什麽,跑回大堂,隻見大鍾上第二列第一行浮現許良的名字。
“白天一人,黑夜一人,就算我們進行平票,仍然會有死亡的可能?”後面趕來衆人看到大鍾上的表哥,也明白過來。
“許良被當做處刑,而秦月則因爲白天死亡的名額滿了,所以被客棧複活?”劉振英心中念頭一閃——謀殺。
這個規則分明是鼓勵平民之間進行謀殺!
“等等,就算在夜裏。如果想要避免夜盜殺人的話,隻需……隻需……”秦月說不出話來,一臉驚懼。
“隻需我們内部殺一個人,占據晚上的名額,就可讓夜盜沒辦法下手。”劉振英将她難以說出的話接完。
夜盜殺人有随機性,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是不是自己。但如果能夠自我選擇呢?
恐怕兩個捕快都會設法進行殺戮,确保自身安全,然後借助自己的特權慢慢清算夜盜。
“換言之,這種謀殺最有利的是捕快?”
衆人隐約猜出這個遊戲的本質——殺戮。就算碰到兩個不願意殺人的夜盜,仍然會有錢财誘惑,甚至暗示彼此之間相互殺伐。
女性邪神看罷,對同伴說:“你這個計劃準備得不錯。”
“不是我,是上一輪留下來的兩個人在鑽空子。但能夠進一步培養負面力量,也就由得他們了。”
陰影惡鬼連真身都沒有,他定下的規則隻有那幾條,很容易找到規則的漏洞。而這也是他默許的。
對上一輪存活的兩人,黑影頗爲贊賞:“就讓我看看,他們倆能不能繼續勝利,将所有人把玩在手中。”
荀易幫嬌弱的秦月檢查傷勢:“客棧之中的鬼神神通廣大,秦月身上一點上都沒有。秦月,你照顧呂蘭。”
接着,幾個男人站出來對李木匠進行審問,加上秦月在旁描述,事情經過大緻明白。
李木匠在中午的時候對呂蘭動手動腳,引來許良辱罵。結果二人大打出手,許良被李木匠一錘子砸死。
“他們不肯說自己得到的關鍵物,說不定他們就是夜盜。”
“萬一是捕快呢。”荀易翻了個白眼:“大家就是自己人,你就不能忍忍?”
“不過也因此找到規則中的漏洞。”劉振英對許良被殺毫無感覺,自己二人不死就行:“接下來大家二人一組,至于這鐵錘……我們先封起來,不容許李木匠繼續拿着,你們說呢?”
“沒錯。”衆人一同商議,不顧李木匠反對将他綁住,讓陶老大暫時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