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李夫人不想讓自家丈夫和兒子涉險。但李太守職責所在不得不去,而李俊德義字當頭,在荀易跑去追劉振英後哪裏肯自己待在晴隆城?
悄悄跟李太守離去,李夫人知道時爲時已晚。
苗縣縣令上前迎接:“下官拜見太守大人。”
“荀易呢?他怎麽不在?”見東城這邊迎接的人沒有荀家人,李俊德出聲大喝。
李太守瞪了李俊德一眼,先讓縣令起來,下馬後詢問苗縣的情況。
“城裏面沒被傳染的人都集中在東城。”縣令謹慎道:“東城有三千人。依縣内僅存糧食隻能支撐三日。”
“三千人?”李太守皺眉:“這麽少?”
“咳咳……”縣令看看左右,輕咳一聲:“爲保安全,下官沒讓那些确認被傳染者進入東城。”
換言之,那些人都被舍棄。縣令從一開始的打算,就僅僅是保全自身這些沒被傳染的人。
“……”李太守深深看了縣令一眼:“這麽做,後果如何,你可清楚?”
“下官曉得,但此刻切不可婦人之仁。與其讓那些染病之人繼續擴大傳染,不如從一開始就斬斷根源。”縣令認真道:“壁虎尚可斷尾自保。下官添爲本地父母官,自然要先爲健康之人考慮。如今瘟疫源頭不明,土地神廟也無法聯系,城中大夫不能治病,也隻能放棄了。”
雖然狠心,但不得不說是明智之舉。總比将那些人帶進來,然後全城傳染雞犬不留來的要好。
“那東城這邊情況如何?”
“自隔絕之後再無人病發。”縣令道:“等晴隆城大夫檢查之後,可以設法轉移。”
李太守對身後大夫們吩咐,讓他們前去檢查情況,還有兩個跟随的方仙道修士,以自身道術幫忙檢查瘟疫病源。
“荀家公子來得早,那麽他人呢?”這時,李太守才提及荀易的情況。
“荀家公子仁厚,不忍城中那些人等死,帶着荀家人前去救人。”縣令有些不以爲然,顯然看不上荀易的這份便宜善心。别到時候救人不成,反而害自己一行人出事。這種心慈手軟之輩,哪裏是做大事的主?
“什麽?他在城裏面?”李俊德當即就要去找人,李太守趕緊吩咐,又讓兩個方士跟李俊德前去。
這時候,荀易已經吩咐人将城裏面其他地方等死的感染者統統集中到土地廟附近。
白杉、劉槐等人跟着荀易幫忙,不時還聽荀易吩咐:“你們也注意點。帶上浸泡藥汁的口罩,城裏面的東西不能随便亂碰。和病人接觸的時候也不能有肌膚觸碰,更不要受傷,以免傷口感染。”
“記住,我們是救人,而不是爲讓你們去送死才來的!”荀易将雪姨給的那些藥汁稀釋後浸泡白布,給其他人準備口罩。
另一邊,馬經義做開水,并且用開水浸泡使用過的紗布消毒。
當李俊德三人趕來時,隻見荀易安排的井井有條。旁邊還有幾十個藥罐子正在熬藥。
“荀易!”李俊德跑過去,對準荀易肚子就是一拳:“你夠膽大的啊,鬧着瘟疫,你居然還敢亂跑。”
“那怎麽辦,總不能眼看着三千人去死吧?”荀易看向李俊德身後的方士,眼前一亮:“兩位上師,你們可有應對之策?”
靈道修士範圍很廣泛,除卻部分人選擇神主之路,一點點挖掘神性奧秘。其他不論妖魔鬼怪,文武儒法都可以算作靈道修士。
靈道,替代曾經的巫作爲凡與神的橋梁。
這是上古巫道衍生出來的修煉體系。
其中方仙道研究巫藥、巫咒,比起專門施法借助元氣的術士,更偏向于煉丹制藥的研究人員。
出現瘟疫,除卻找大夫之外這些方仙道的修士也可以依仗。
兩位方仙道的修士相互看看,一人道:“我等在進入苗縣時就有感覺。這瘟疫恐怕是瘟獸引起,想要克制瘟疫,也隻能從此下手。”
另一人補充:“一般來說,用瘟獸内丹配合丹藥熬制湯汁就可消除其帶來的疫病。不過這瘟獸在哪裏,是什麽種類。我等實在不知。”
“放心,這點在下早有預料,已經請人去誅殺瘟獸。相信不久之後就有結果。”
“對付瘟獸?這瘟獸法力廣大,可不是凡人能夠對付。”
“在下找的也不是凡人。”荀易不多言,對李俊德道:“你來的時候可看到劉振英?”
“沒,他還沒回來?”
“少爺!少爺!”秋蒲匆匆跑來:“剛剛劉家公子回來了。”
“那現在人呢?”
“他問明情況後沖出門,現在在哪,小子就不清楚了。”
姜元辰把劉家三口的屍體都放在老宅。并且讓秋蒲在門口看守,等待劉振英歸來。
果不其然,方才劉振英趕回家中,看到親人屍首後悲憤交加。從秋蒲口中清楚前因後果後提劍找瘟獸報仇。
“他一個凡人哪裏來的手段去報仇?”荀易大急,趕忙聯系文判等人。
文武判官帶一群人追查瘟獸下落,和孟翰彙合。
孟翰此刻站在一顆大樹上,因爲枯木逢春的效果,原本被蜚獸所化枯萎壞死的大樹恢複生機。
站在樹上眺望四周,和文判等人進行聯絡。
“你們把運日鸩鳥放出,讓鸩鳥憑借本能來捉拿蜚獸。這總比我們一處處找要強。”
文判施展法力激發卡片,雄赳赳的神鳥展翅高飛,在空中啼鳴盤旋,黑壓壓的陰雲随鳥鳴消散。
晴空萬裏,日光普照。運日神鳥的神力進一步增強,對準下方某一處田地撲去。
兩翅激起塵土飛揚,黑霧籠罩的怪物再度現身。
蜚獸盯着鸩鳥低吼,文襄君所畫的怪獸圖栩栩如生,就連天敵克制的本能也完美模仿。
在鸩鳥注視下,氣勢逐漸低落。不斷噴出黑霧和鸩鳥對抗。不過鸩鳥本就是劇毒之物,根本不懼怕蜚獸吐出的煙霧。
“蜚獸禦疫,鸩鳥劇毒,生克之理壓制,我可暗中下手射殺。”孟翰暗思,低聲道:“老鬼,借用你的戰魂武裝!”
“好嘞!”
少年背後浮現男子魁梧挺拔的身軀。劍眉星目,英武非凡,雙手一握,化作戰甲套在孟翰身上。紅色輕甲,外帶一把玄色長弓。
文有書畫創界,武有戰魂鎮世。
這戰魂便意味着武修的成果,戰意勃發,血氣如狼煙騰空,綿綿不絕。
“隐形潛藏。”孟翰默默念了一句,靈台功德樹其中一顆果實放光,自身身形連同戰魂異象消失不見。
孟翰同樣是功德神道,和荀易道路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便是二人獲取功德神通的差異。
“這位閣下,看起來已經接近三重福神,快要成爲福神的後備軍了。”文判俯視下方少年:“相比起來,我們家公子就差了些。”
“話不能這麽說,你忘了嗎,功德道種的凝練完全是依照自身現有功德。這小子的功德樹雖然種的不錯,但明顯比不上咱們家那位公子。”武判嘿嘿一笑:“過去這些年,易公子積累多少功德?加上七歲那邊的事情,他身上的功德之雄厚。在悉數轉化成爲功德道種後絕對是最高等級的道種。未來前途無限,或許福神懸空的那個位置都能肖想一下。”
“福帝?”文判搖頭:“那個目标太遙遠了,等公子先選擇自己的福神神職再說吧。正福神,倒福神,司命、瘟君、财神、文神……隻要一步選錯,未來就要走很長一段冤枉路。”
“文判,武判,你們在捉拿蜚獸的時候可曾見到一個男子?”荀易借助城隍之力将劉振英的畫像投影。
“沒見到。不過我們和孟少俠已經找到蜚獸,馬上就可以将它誅殺。”
“也好,殺了蜚獸,取出内丹以便我們解除瘟疫。”荀易傳音後放下心來,既然劉振英沒碰到蜚獸,應該說明其性命無憂?
文判斷了和荀易的聯系,繼續看鸩鳥和蜚獸糾纏。
遠處,孟翰藏身之地射出明黃光輝:“神通,震山撼地!”
孟翰領悟的另一種大神通,将神通之力壓縮至手指,一支由大地之力凝聚的箭矢成型。繃緊弓弦,體内戰魂自行操控:“弓之道——穿雲射日!”
孟翰體内的戰魂是一位修行弓道的武者,操控弓箭,将這支震山箭射向蜚獸。
箭矢劃破長空,撕裂空間的嗞嗞聲響起,蜚獸扭頭一看,眼前一花,箭矢牢牢釘在瞳孔中央。
“哞哞——”蜚獸幾聲慘叫,震山箭的威能爆發。那股足以撼動山河的大地之力在體内爆炸,整個身子化作肉沫四濺。
“文判大人,注意接收内丹!”
文判聽孟翰高喊,低頭去取蜚獸爆炸之後遺留的内丹。
血霧随風而散,文判突然一愣。别說内丹了,原地連蜚獸的屍骸都沒有,隻有一張畫卷落在地上,上面畫着一頭蜚獸圖像。
“這……”孟翰臉色大變,自己等人花費心思對付的蜚獸僅僅是畫像?
“該死!”孟翰體内戰魂罵道:“文道修士的丹青妙筆,看境界這應該是江山如畫的層次?白費功夫了!”
千裏之外,文襄君正扮作畫師給一位女子畫頭像。心血來潮,擡頭看向北方:“蜚獸圖已經被破了?想必晴隆城那邊應該有成果了?”
“先生?”被畫的女子嬌滴滴喊話,文襄君笑笑,提筆慢悠悠給她畫像。破了又如何?區區一幅畫,難不成你們還能從畫裏挖出一個内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