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剛剛施展茂林劍封印這位邪神,不知接下來我們要怎麽做?”白福等人交換眼色,把剛剛的事情含糊弄過去。荀易身上到底有什麽,當初七歲那年發生過什麽,他們這些城隍屬神也不怎麽清楚。隻有曹侯這位城隍以及荀家人清楚。
但他們剛剛親眼所見,明白荀易身上有一股上神遺留的力量,遠高于四重天的邪神神主。加上荀易身上的軒轅血脈有覺醒的趨勢,衆人合計後不敢說實話。趁荀易不了解神道,便糊弄過去,将一切歸咎于荀家茂林劍法的強大。
荀易不疑有他:打量桌案上的晶珠:“這顆晶珠就是邪神所遺?”桌案上擺着邪神殘留晶珠,被文判以神力壓制。
“不錯,這顆晶珠彙聚邪神神念——公子小心,凡人切不可随意觸碰。”見荀易要拿取晶珠,白福趕忙阻攔:“這枚晶珠回頭鎮壓在鎖靈塔即可。倒是那個馬經義需要公子處置。”
城隍府有鎖靈塔鎮壓一切妖魔鬼怪。但馬經義是凡人,如今被荀易的力量淨化肉身,已經徹底擺脫邪神束縛。接下來,要如何對這位前邪神信徒?
“城隍府邸不能暫時關押?洛如筆這件事是不是還有别人參與,還需要審問他來找出同黨。”
“城隍府本就不收留凡人。如今公子前來都僅僅是陰神出竅,更何況外人?目前馬經義魂魄被我們扣押,肉身停放城隍廟。如果不妥善處置,回頭肉身無主,隻能慢慢壞死。”武判官道:“當然,他爲虎作伥,如今也是咎由自取。我們将他魂魄鎮壓鎖靈塔審問,肉身燒了也無妨。”
這暗含之意就是要殺人了。
荀易皺起眉頭,他因爲自身心疾的毛病,努力樂觀面對人生,充滿對健康生命的向往,不忍殺生,沉吟道:“這樣吧,暫時将他魂魄放回肉身,交給我們荀家看管。回頭我試着拷問,實在不行扔到府衙大牢。”
諸位神靈知道荀易平日所爲,對他此舉也不意外。
定下基調,武判官将馬經義魂魄送還,吩咐廟祝送到荀家小樓。
“正好公子下午請假,不如我們直接把昨天那無頭鬼的案子結了?”白福出言建議,荀易勉強點頭:“早晚要來一趟,今天白天我把活幹完,晚上好好回家歇息。行吧,将無頭鬼招來。”
刻意讓無頭鬼站在門口,審問其冤情。
不過這無頭鬼因爲無頭無嘴難以開口,唯有本能圍繞大堂轉悠,雙手胡亂比劃,看得衆人摸不着頭腦。
“沒了腦袋,難道連思維都不清晰了?”文判看不分明,見無頭鬼想要靠近荀易,刀筆一動将其逼退。
荀易對無頭鬼在身邊亂竄也琢磨不明白,衆人大眼瞪小眼,最後還是白福反應過來:“你希望我們幫你找尋頭顱?”
無頭鬼一聽,立刻停下舉動,不斷對衆人叩拜。
荀易聞言,找了一張紙寫下:“就這個要求?你放心,回頭定會幫你尋到頭顱,爲你收斂安葬。”
荀易幹脆利落,幾位神明欲言又止。無頭鬼并非是尋常例子。即便是砍頭問斬死後魂魄也是完好無損的人身,頭顱俱在。這種無頭鬼的誕生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生前連人帶頭砍下,而且除卻肉身外連魂魄一并擊中,此乃神道之術,非凡人能爲。另一種,是死後對魂魄下手,将魂魄身首分離,同樣不是凡人手法。
“這件事想來是某些方士妖怪所爲?”不過荀易已經應下,文判沒有提出異議。但無頭鬼在荀易記下案子後似乎還想表達些什麽。文判趕緊把他送走,帶荀易處理今天的文案。
有了昨日經驗,今天辦事效率加快。到下午申時,荀易看天色不早,将筆一撂:“行了,今天就到這,今天晚上别找我,讓我好好睡一覺。”伸了個懶腰,正要返回肉身。突然城隍府大鍾響動,号角聲響徹神域。
“晴隆城隍何在,速速點齊兵馬随本神前去捉拿叛逆。”城隍府外金雲顯化,一道法旨喻令落在桌案。
文判幫忙打開一看,臉色微變:“這是讓城隍老爺協同周圍諸神封鎖地氣,以便上神捉拿叛逆。”
“老爺還在陰司,公子陰神出行,哪裏能夠離開城隍府?”武判道:“回了吧,就說我們不便插手,或者讓城裏其他神靈替代下。對了,這诏令是哪邊的?不會是大周的國祚主神吧?”大周的國祚主神,是所有城隍名義上的統帥。隻是城隍占據一方自成勢力,像曹侯這種強大的神靈還能直接跳槽去陰間。
“不是,是一位福神。天界的玄壇寶德靈君,看這道神力品質應該是六重天?”
“六重天的上神?而且讓福神去捉拿叛逆,豈非是武福神?”白福臉色有些不好看。福神一脈最著稱的一點是運氣,每一位福神都是福緣滔天,強運庇護的主。但正因爲他們福澤綿延,很多福神的戰力極弱,隻有少數武福神和惡福神具備強大戰力。這些武福神們的強勢比那些普通武神更可怕。
“玄壇寶德靈君,我怎麽聽得這麽耳熟。”巡山将軍揉着太陽穴:“幾年前流落我們晴隆城,後來東山再起的那位似乎就是……”
文武判官也想起這位玄壇寶德靈君的來曆。“居然是他?龍孫殿下?”這可是一位大有來曆的人物。
“這位殿下怎麽了嗎?”荀易一臉好奇看着衆人,衆人同時搖頭:“不,沒什麽。”
文判思索道:“咱們城隍府不便接旨,我出去回絕。”說完,走出城隍府,對府邸之外的金雲跪拜:“啓禀上神,我家老爺受陰司閻君法旨正調往陰司開辟鬼國冥域。如今新任城隍還不曾到位,唯有一位凡人代理城隍,恐不能接旨。”
金雲中宮閣幻化,清晰的男聲傳來:“那就讓這位代理城隍施展神印封鎖地脈。”
“這……”文判自不會讓荀易冒險,謹慎道:“這位代理城隍被我家老爺設下禁制,不能離開城隍府範圍,恐難應命。”
“哦?”金雲中射出一道玄光,在衆神沒有反應過來時将荀易擄走。“事有輕重,想來即使本君破了曹侯禁制,他也會理解吧?”
“大人!”武判拔劍,巡山緝鬼等将軍召喚府兵圍住金雲。
金雲中那人懶懶道:“怎麽?你們還想對本君動手?”屬于高位神靈的威壓一閃而過,下方衆神如受重創,癱軟在城隍府動彈不得。
“城隍地神和我們福神曆來交好。”金雲中伸出一隻手把城隍府諸神封在城隍府。“放心,本君僅僅要捉拿天庭叛逆,無意對你們城隍府下手,到晚上了就帶他回來。”說完,金雲裹着荀易消失不見。
白福等人被困城隍府,急的直跺腳:“該死!這位殿下這是來的哪出?刀劍無眼,既然是叛逆天庭之人,豈非凡人能夠對付的?”
文判自我安慰:“公子身上有上神之力庇護,或許無妨?我隻擔心老爺留下的城隍神印,上面限制公子外出,如果那位殿下強行帶人離去,會不會對公子有影響?”
“沒聽明白麽?這位殿下要強行破除老爺的禁制。我擔心的是公子承受不住神力的沖擊。”白福無奈,但天空貼着一個“禁”字,衆人在府邸連個口信都傳不出去。隻能希望荀易的強運能夠幫他平安歸來。
天雲閣,荀易坐在客座上,雙手捧着眼前酒樽,一口口抿着酒。
“别客氣,我這天雲閣鮮少有客,有什麽需求直接說。”主座上,那位寶德靈君側着頭,慢悠悠吃着桌上佳肴。
荀易心中忐忑,被強行擄到這裏,整個天雲閣除卻他們倆之外再無旁人。打量武福神,這位神靈頭戴飛鳳盔,身穿盤龍甲,旁邊倚着一根方天畫戟。男子相貌清奇俊朗,單從外貌看來很年輕,兩人站在一起更像是哥倆。
“放心,我僅僅是對付天庭叛逆,要借助你的城隍之力封印土地。事情做完就送你回家。”
“不知上神如何稱呼?”
“我叫龍歌,你稱呼我神名寶德靈君也成。”
“那龍歌大哥,咱們能不能換杯酒?”荀易苦着小臉:“我還未成年啊,這種烈酒能不能撤了?唔,溫和一點的祭酒可以喝幾杯。要是酒勁弱的果子酒就更好了。”
男子一聽,敲了敲桌子,寂靜的天雲閣頓時響起琴瑟音律,一位位舞女從雲中幻化。有人在中央翩翩起舞,有的則捧着酒壺擺在荀易面前。
一共五瓶,青白黃紅黑五種酒瓶盛放,皆是神道秘傳之物。
“你随便選吧。”
荀易看着青、白等諸色酒瓶,猶豫下,端起赤玉酒壇小心翼翼給自己斟滿。朱紅色的酒水盛滿酒樽,一口口喝下。
“碧桃嗎?有點運道。”男子摸了摸下巴,他從一開始就看出荀易陰神不穩。畢竟中午大打出手,現在精氣神不足,所以一開始給的烈酒是用來補養精氣神的。荀易抿了幾口直說受不了,男子索性又換了幾種其他效果的酒水。
這種碧桃酒是天府奇珍,金聖帝君以蟠桃聖果釀造而成,可延年益壽。
至于其他幾瓶,有神靈喝了也要沉睡數日的“千日醉”,有從凡間烈酒改良而成的“三杯倒”,還有利用烈山家配置九穗禾釀造的“谷玄”……
“若論效力,還是碧桃最适合你。”龍歌笑道:“怎麽,有沒有興趣做本君屬神?”